白旗镇看起来并不大,两条大通街并行的一个小镇,镇上也就几百户人家而已,听大喜说,这地方原本是个老集市,等没了皇帝后,这地方才有人敢圈地建房,待到几年过去,就成了个镇子。
悍马车彪悍的外形很唬人,加上天色有些暗,两个车大灯一亮起来,真正的净街虎般的存在,有它在路上行驶,前面的人都躲的老远的。
大喜可不管那些,面带喜色的将一个个认识的路人指给杨哲看,以前时赶马车,现在坐洋车了,自然要有优越感。
“前面的铺子就是了,对,就是前面那个招牌上写了米字的铺子。”
实际上大喜也不识字,但这米铺他每个月最少能来两趟,所以铺子上的“米”字他自然熟的很。
车子停稳,杨哲拉起手刹,这功夫,杨老汉已经恭恭敬敬的候在铺面的廊檐下了,弄出此等阵仗的大家伙,得是盛京的督军来了吧。
这两天说来也怪,镇子上确实无缘无故的死了十好几个人,说不定真就惊动了盛京城里的督军也说不定。
杨老汉正想着说辞,后悔没将杨哲给的纯金打火机带过来,这要是带过来送给督军,不求一官半职的,求个平安还是可以的吧。
等杨哲搀扶着傻娘下了车,杨老汉才愕然的回过神来:“你,你,”他愣愣的看了眼银灰色的悍马吉普车,又看了眼穿着羽绒服的杨哲和自己婆娘,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核瘟?这是什么病?有什么症状?”杨哲谢过了店里伙计送上来的热茶,马上在脑海中搜寻关于核瘟这种病症的案例来,核瘟这种东东确实没听过。
“症状嘛,”捧着茶杯的老者伸手捋了捋银白色的胡须,沉吟道:“病发者身体高热,咽喉肿胀,咳血,呕血,三日即死。”
“噗!”一口茶水刚进嘴里,杨哲一口就喷了出去:“你说什么?鼠疫,都别喝了,别喝了。”
杨哲将傻娘都端到嘴边的茶水按下,递给她一瓶营养快线,拧开盖子道:“娘你喝这个,这个味道好,比茶好喝。”
“确实是核瘟?还咳血高热?”杨哲从怀里捞出一瓶漱口水,灌了两口漱口道:“能确诊不?我是说整个镇子有多少人发现有高热的症状?”
老中医也把茶杯放下了,他看得出来,杨哲那惊恐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怕是这核瘟要出大事。
实际上明摆着的,核瘟核瘟,带个瘟字的病,历来就没有小事,只是现在是冬天,何先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瘟疫在冬天也会爆发开来。
“这个,这个老朽尚不清楚,但这两****的药店里确实多了许多的患者,是有些发热的患者。”
“现在不会是1910年吧?”杨哲忽的抬头问新爹杨老汉和老中医何先生,见两人迷茫的样子,杨哲一低头,再抬头问道:“现在是宣统二年冬?现在几月?”
“不错,正是宣统二年冬,现在是十月末。”何老中医一边缕着胡须,一边摇头晃脑的答应道。
“果然。”杨哲只觉得眼前发黑,尼玛,这是要把老子往死路上撵啊,1910年冬,东北爆发鼠疫,死亡六万多人。
1910年清政府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是六万人,这她吗真实数字怕是六十万都不止啊,这可是六十万人命,不是六十万死于禽流感的鸡。
“你我在这等着,我到车上拿药,回来再商量。”杨哲交代了一句,便直接蹿出了屋子,他需要一个周详的计划。
历史上记载爆发鼠疫是在十二月的时候,现在是十月末,还有一整月的时间,这一整月得做点什么,不然东北的爷们儿们就得根秋杀的韭菜似的,一倒就是一片啊!
“不对,我草,现在是农历十月末,他娘的就是十一月末了。”杨哲这下更急了,更火燎屁股似的。
“鼠疫的特效药都有神马?都有神马?”杨哲绕着自己的悍马绕圈,脑海中不断翻腾这各种仓库药店的影像。
“链霉素,鼠疫特效药。”拿着手中盒装的片剂链霉素,杨哲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幸好不是西班牙病毒流感,不然怕是自己也顶不住啊!
杨哲不敢拖延,把车门拉开,伸手进去捞出一个不锈钢盆,然后把钢盆递进车里再拿出来,钢盆里已经有满满一盆链霉素片剂的药片了。
端着一盆治疗鼠疫的特效药,杨哲大踏步走进了米粮铺,进屋一看,除了傻妈还在有滋有味的品着营养快线外,杨老汉和何先生都静静的坐着,只是双眼都齐刷刷的瞄上了杨哲端着的不锈钢盆。
这盆不稀奇,说不稀奇也不准确,但盆虽然稀奇,却只是容器,关键时值得用这样的盆来装的东西。
这个时代已经有西药的存在了,大多是液态的药剂,而针对鼠疫的药剂虽然有,但疗效甚微,只能说自1908年以来,自鼠疫在亚洲爆发后,世界各国的医者都在努力尝试着攻克这种致命的疾病,可收效甚微。
即便是此时在世界医学界还算是骄楚的中医学,在面对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的鼠疫病毒时,也是聊胜于无而已。
传承几千年,系统学说几近健全的中医学尚且如此,更别说刚从放血疗法中走出来的西医理论了。
杨哲将一盆链霉素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一把分给屋里的几个人道:“这是特效药,你们都是与死者有过接触的,都没人揣一把,不光自己要吃,回家让家里人也得吃,一天三次,一次一片。”
说着话,杨哲将傻妈嘴上的瓶子夺下来,递给撅嘴不高兴的傻妈一粒链霉素道:“这是药片,吃一片我再给你一瓶呦呦奶茶,那个味道更好。”
“呜呜呜。”傻妈捂着嘴巴摇头,双眼委屈的盯着杨哲,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
杨哲心尖颤了颤,鼻子有点酸,连忙赔笑道:“娘,这真是好东西,你看我先吃。”
杨哲仍一粒到嘴里,然后从怀里捞出一瓶矿泉水来,几口将嘴里的要送进了肚子,他张着嘴“啊,啊,”的给傻妈看。
“你看,我都吃下去了,您也来一片吧。”
好不容易喂傻妈吃了药,看着满脸委屈的快要哭了的傻妈,杨哲心疼的搂着傻妈,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哄道:“娘不哭啊,娘不哭,儿子给你喝呦呦奶茶,还有QQ糖。”
何老一旁看得羡慕,冲着一直不出声的杨老汉暗暗的点点头,杨老汉看到他点头,不置可否的轻轻嗯了一声。
“杨少爷,你说的这个核瘟.。。”
“是鼠疫。”杨哲开口纠正的何先生的用词,解释道:“这是一种靠老鼠传播的疫病,和瘟疫差不多,而且比瘟疫还要难缠,死亡率很高。”
“瘟疫?这可是冬天啊!”何老还是有点难下决断。
好在杨哲手中有粮,摇杆硬的很,他道:“爹,这事您得听我的,不然不光是咱们白旗镇,怕是整个东北都要死很多人。”
“啊?这个..”杨老汉这人老实惯了,原以为让他拿主意不行,现在看来,不光是拿主意,怕是执行方面也有很大的困难。
“爹,您老就别犹豫了,知道这是什么吗?”杨哲捏起一片链霉素片剂,正色道:“这是救命的药,这药放在洋鬼子哪里,你拿根金条去了人家也不会卖给你一片,你说我会拿这么多金条开玩笑嘛?”
杨哲这话倒也不算瞎掰,三几年的时候,青霉素的价格就差不多是一剂兑换一根小金鱼,况且青霉素只是广谱抗菌药,而链霉素却是治疗鼠疫的特效药,两者之间对应此时身患鼠疫的人来讲,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这药这么贵啊!”杨老汉吓得手一哆嗦,这一小把就是十几根金条啊!
何老中医更直接,将手中的一把药片直接塞进的袖筒里,半点声色不漏,他可是看得清楚,杨家的这个新公子可是开着洋车来的,那可是一块大大的铁疙瘩啊!
那么大的铁疙瘩,那得值多少钱,还有那车上的两盏大灯,那岂是普通的煤油灯能比得了的。
“杨公子,你爹就是这镇上的头面人物了,只要你爹同意,你在这镇子上说话就有。”
说这话的是何先生身后站着的汉子,杨哲也是才注意到这人,这人身子不高,长相也普通的很,只是此刻望过来的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嗯,”何先生点头道:“犬子无状,叫杨公子笑话了,不过犬子说的倒是实情。”
“哦?”杨哲瞟了眼一直盯着他的汉子,笑问道:“不知道何兄弟在哪高就啊?”
何涛脸色一红,脑袋顿时耷拉下去了,杨哲暗自纳罕,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杨老汉冲一脸汗颜状的何老拱了拱手,又对杨哲道:“你这位世兄原本是盛京城里的捕快,只因为对上官少了孝进,所以被人顶了位置,现在闲赋在家,”
捕快啊,难怪一双眼睛那么亮堂,杨哲点点头,道:“天大地大,鼠疫的事现在最大,现在光有我出钱不行,还得在镇子上找些出力的人,今晚咱们就得布置好了,不然拖延下去,我担心又会出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