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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凄迷如火。
宽阔冷清的公路上。
黑色的保时捷跑车。
耳畔的风寒冷刺骨,头痛得一阵一阵要裂开般,羽子凌仰起头怔怔地望着天空,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一切都是凌乱惊恐的,一切都是充满讽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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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孙子,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爷爷!”
“作为一个亲手将一对子女送上黄泉路的刽子手,你所谓的在乎我意味着让我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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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在阳光和雨丝中穿行着。
脑中一片撕裂翻绞的疼痛,羽子凌虚弱地睁着眼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僵冷僵冷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残忍,为什么会对一个老人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语。
冰冷的脊柱莫名地窜起一阵心惊的战栗,这一刻,心中翻滚的痛苦和悔恨几乎让他想要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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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宝马车飞驰在午后的沿海公路上。
阳光和冷风压在他的眼帘上,宇文枫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眼底流泻着忧郁和凄蒙的泪光,神情却是义无反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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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跑车飞驰着即将插身而过。
车上的男子均侧目而望。
宇文枫看到了羽子凌。
羽子凌也看到了宇文枫。
两辆车渐行渐远,朝着相反的方向。
下一刻。
“吱——!”一声刺耳而尖锐的啸响。
银色宝马车急速180度大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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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景物如幻影一般飞速向后闪去。
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羽子凌猛踩了一下油门,想要甩掉后面跟上来的跑车。
下巴紧绷着,宇文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里却跳跃起了莫名的火光,他定了定神。
终于。
“吱——!”一声刺耳而冰冷的锐响。
银色宝马车呼啸着开到了黑色保时捷的前方,然后急刹车,横在了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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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风很凛冽,吹在人身上,更是刺骨的寒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暗自较量着,比看谁的耐性更强。
远方的海面上波涛汹涌,浮起了阵阵涟漪和泡沫,在阳光下泛着清冷清冷的白光。
“波德莱尔曾经说过:苦难中开出的花朵,才更加美丽,更加打动人,因为它的不易。”
长久的静谧后,宇文枫低冷地开口了,打破了横亘在空气中的冷滞气氛。
听出了他在暗示什么。
羽子凌讪笑一声,他阴洌地垂了垂眼睛,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人间绝色!只可惜美丽的东西往往有毒,就像罂粟花,奔放夺目,娇艳动人,却迷乱心魄,使人沉沦不起。”他的声音平平的,笑谑中隐约透出一股强烈的指控。
宇文枫皱眉,无谓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淡淡地波动着,笑了,“罂粟花本身是没有任何香味的,所以不具备魅惑人心的特质,是因为拥有不洁心灵的人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她,才使她成为了罪恶之源。”他的声音淡定如海,仿佛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哼——!”羽子凌冷漠地笑出声,他摇了摇头,目光有些不屑和轻佻。
“枫,从小到大,我还以为你只对白色小菊花感兴趣,没想到对罂粟花也有一定的研究啊?!”目光寒浅而古怪,他含笑的语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之意。
宇文枫握紧了手指,悄然垂下了眼睛,似乎在激烈地挣扎着什么。
“凌,你到底有多恨我?”下一刻,他抿紧嘴唇,语气里带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
“我有多爱靖晚冰,我就有多恨你!”羽子凌的回答简单利落,脱口而出,他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清冽得像一把淬毒的刀子,“你明知道我有多爱她,可你还是残忍地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了,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只要她!!!”语气低沉,他的脸色骤然白了白,唇色仿佛也是透明的。
胸口滚涌着难受的血腥味,宇文枫闭下了眼睛,手指冰凉地刺入掌心,想要稳住自己的神志。
“我也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你真的爱晚冰,就不要给我任何抢走她的机会,可是你没有做到,你让她承受了太多的伤痛,所以我必不会再让——!”
万千清丽的光线下,宇文枫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海平线,他的面容倨傲而淡漠,声音里透出一丝冷定和低沉,。
身子微震,羽子凌的目光越来越幽暗,眼底的雾气使他的面容俊朗得近乎妖娆。
但是下一刻,他咧开嘴,轻轻地笑了,笑得绝望而纠葛。
“靖晚冰现在是你的妻子,我现在想要的是寰宇集团!”阴翳地笑了笑,羽子凌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深深的阴影,他漠然地看着他,“宇文枫,你应该不想让当年发生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吧!我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不管你怎么阻拦,我都不会罢手的。”
内心苍凉如水,眼底隐隐有暗芒闪烁,宇文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董的位子我可以交出去,但是你必须去看看爷爷。”他沉着声,提出了一个条件。
“不可能——!”对方淡漠地笑了笑,直接拒绝。
阳光苍白而刺眼,宇文枫的瞳孔紧抽成冰芒,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我不可能去看他,绝对不会。”挑起眉毛,羽子凌冷着声重复了一遍,“不过,要是你诚意够深的话,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他弯起嘴角,语气有些隐晦。
手指僵硬地垂在身侧,宇文枫皱紧了眉心,沉吟不语。
“怎么?我还没有开出我的条件,你就放弃了。”羽子凌怔了怔,嘴角斜斜扬起,乌黑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抹憎恨的浅笑,“宇文枫,我曾经发过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一尝跪地求饶,任人宰割的滋味。我记得在小熙生命垂危的时候,你这个做哥哥的,都不愿意放下自己高贵的自尊,去挽救亲妹妹的性命,这一次,为了爷爷,你应该也.......”
羽子凌话语未完,却蓦地脸色大变,身子也僵住了。
呼啸的海风里。
那一抹神色淡漠疏离的身影。
缓缓。
缓缓的。
跪了下去。
“求求你,去看看爷爷——!”双膝颓然着地,背脊挺得直直的,宇文枫抿紧发寒的嘴唇,他低着眼睛,声音瑟瑟颤抖着,似乎是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眼皮强烈的跳动着,羽子凌惊愕地连连后退,心脏一点点震得抽搐,他却仿佛毫无察觉。
漆黑纤长的睫毛静静地覆盖住苍白的眼睑,那一抹倨傲英挺的身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即使是跪着,即使是在哀求人,然而他的身姿,在清迷的光线里,却依然散发出一种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气息,矜贵得让人无法逼视。
眼神急剧变幻着,羽子凌蓦地有些惊慌失措,双手冰冷刻骨,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下一刻,他无谓地笑了笑,然后绕开雾蒙蒙的视线,转身大步离开。
汹涌的海浪狠狠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远处的日光如破碎的钻石一般,炫目地交织在地平线上,那一抹无助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脆弱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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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天空清廖无风,却依旧寒气逼人。
卧室里的灯光是淡淡的橘黄色,很温暖,很迷离。
喝了一碗糯米粥。
老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休息,隐含希冀的浑浊目光却直直地望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压抑着心头的酸楚,庄鸣凤微笑着接过了儿媳手上的小碗放在了托盘上,然后轻步走了出去。
靖晚冰乖巧安静地坐在爷爷的床前,唇角晶莹的笑容像花瓣一样轻盈,她无声地抬起手绢,帮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光,然后帮他盖好了被毯。
老人的目光淡淡地波动着,回过头来,看着细心体贴的孙媳,他的神色温和了下来,似乎想说些什么,虚脱的身体却挤不出一丝力气来。
——
走廊上。
神情有些疲惫和悲伤,庄鸣凤淡漠地将手上的托盘交到了迎面而来的林嫂手上。
轻轻转过身来,她这才看到了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儿子。
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宇文枫的脸色苍白得骇人,但是目光深处却是清醒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