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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炫目而凄迷,温柔地洒在了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地上。
远处的树木也成为了白色,孩子们在雪地上,堆雪人,打雪仗,玩得很热火。
靖晚冰跟宇文枫并肩向前走着,脚步踩在地面的雪上发出“咯吱”的声音。
“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步子顿在了原地,他含笑望着她,漆黑如潭的眼底有雾气萦绕。
脸色纯洁而透明,靖晚冰柔婉地笑了笑,她轻盈地侧过身去,看着不远处来来回回奔跑的孩子,他们的脸上,衣服上沾满了雪花,笑得那么开心,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快乐的天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宇文枫望住她,笑容轻轻的,眼睛里亮得像两片晶莹透亮的雪花,带着动人的暖意。
面容洁白如玉,看着他略带深意的眼眸,靖晚冰怔了一下,随即羞涩地垂下了眼睛,点了点头。
宇文枫艰涩地喘息一口,他笑着仰起头,单手拥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里。
“晚冰,我们会很幸福的。”他低低地说,抱紧了她。
心底一片宁静,靖晚冰的眼底渐渐浮起泪水般的亮光,她缓缓抬起手抱紧了自己的丈夫。
枫,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这时。
一阵清脆的手机音乐突兀地啸响起来,打断了这片刻的温馨与浪漫。
宇文枫微微松开了晚冰,他低下头,掏出了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抵在耳边。
渐渐的。
随着电话彼端的话语声。
他绷紧了下巴,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手指也无意识地移开了妻子的肩膀。
“怎么了?”看着丈夫渐渐苍白的脸色,晚冰无声地问,目光变得焦急。
“公司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总部一趟!”宇文枫怔怔地说,语气低沉而清寂,他又深深地看了她片刻,才勉力吸了一口气,笑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里。”
——
寰宇总部大厦。
走廊上,清亮而匆忙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
面色深沉而不安,助理Paul快步迎了上去。
“枫少爷,你终于来了——!”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宇文枫朝他颔首致意,疾步向办公室里走去。
靖晚冰加快了脚步,静静地跟在丈夫的身后,她可以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冬日里又冰又热的阳光热情地挥洒着光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泛起冷冷的光波。
宇文枫推开门,走了进去。
下一刻,他转过身去,看着紧跟进来的助理。
“爷爷呢,你不是说他来公司了吗?”宇文枫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困惑。
双手背前,Paul拘谨地,直直地站着,他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将目光移向另一个角落。
宇文枫皱了皱眉,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黑色的牛皮沙发上,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逆光的阴影里,他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
眼底蓦地空茫一片,靖晚冰惊住,手指渐渐冰凉下来。
一身黑色的西装,面容消瘦而苍白,眼珠子黑漆漆的,羽子凌缓缓从沙发前站起身来,他低下头,一步一步地,定定地走到了宇文枫的面前,然后闲雅地站定了脚步。
看着眼前目光阴寒的男子,宇文枫握紧了手指,僵硬地站着,勉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老头子脾气不太好,我只说了两句话,他就心脏病发作了,送医院抢救去了。”注视着对方淡定无光的神情,羽子凌阴洌地勾了勾唇角,模糊不清的笑容带着一丝嘲弄的讥讽。
手指掐入掌心,宇文枫闭下了眼睛,心底怒火狂涌,面容越发冰冷如雪。
下一刻。
“咚——!”寂静无声的办公室里,一声闷响。
羽子凌来不及闪避,被他这重重的一拳打得直直后退了几步,唇角也有血花清晰地涌了出来。
“羽子凌,你有什么情绪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们的家人!!!”手指轻轻颤抖着,宇文枫的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他默默地俯首,沉声怒吼。
助理Paul惊呆了,似乎难以想象,一向沉稳理智的枫少爷居然会动手打人。
神色颤抖着,靖晚冰抬出手,猛地捂住了嘴。
我们...家人。
羽子凌觉得很好笑,流着血的唇角微微咧了咧,他阴冷地轻笑一声,然后淡然地挺直背脊,凛凛地注视着眼前失去了理智的男子。
“宇文枫,这是你第三次对我动手,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会跟你计较。”心脏狠狠地翻搅着,深吸一口气,羽子凌吃力地保持着唇角的微笑,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淡很淡,
胸口一阵阵冰雪般的寒意,宇文枫的手指在身侧僵硬地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枫少爷,你不用担心,刚才医院有打电话过来,说董事长已经脱离危险了!”语气有些沙哑和惊痛,Paul回过神来,急急上前两步,插在了这两个冰冷对望的少爷之间。
呼吸缓缓平稳下来,紧握的手指渐渐无力地松开,宇文枫抬起手指抵住了眉心,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大幅度转身,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Paul痛惜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羽子凌,然后疾步去追自己的上司。
心里是刺骨的痛楚和冰冷,靖晚冰仓促地转过身去,想要去追自己的丈夫。
“你给我站住!”
可是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羽子凌直直地凝视她的背影,神色冰冷无情,眼睛幽深漆黑,仿佛是再也见不到光明的人。
唇色苍白而透明,她倏地拧紧了眉心,没有回头望,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按住了绞痛的胸口,想要让自己的心绪平定下来。
“宇文枫很快就会一无所有,如果你后悔的话,可以乖乖地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嫌弃你的。”看到她止步,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羽子凌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残酷意味。
靖晚冰的脑子里轰的一阵惨白,心脏泊泊地失血,她用力咬紧了发白的嘴唇,那种荒诞滑稽的感觉让她觉得再和他站在这里多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唇角绽开一朵似雪花般晶莹的笑容,靖晚冰挪动了僵冷的双腿,跑步上前,去追前方不远处的男子。
走廊上,宇文枫走着走着,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身去。
看到了快步朝自己跑来的女子,他的眼底闪出湿润的雾光。
在靖晚冰跑到他跟前的一霎那,他笑着牵起了她的手,然后拉着她向前走去。
走廊上,他们亲密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薄薄的雾光中。
脚下有些不稳,心脏一阵剧烈地抽痛,羽子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办公室里的玻璃茶几被他一脚掀翻了。
为什么宇文枫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
羽子凌一拳狠狠地击向墙壁,手指关节处有清晰的血花渗了出来,他悲愤的咬牙,绝望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救赎自己。
或许他这样的怪物,是注定回不了头的,注定要孤零零一个人的,到老到死。
——
医院。
特护病房内很安静,没有一丝纷扰。
宇文枫的脚步停在了病房外。
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他怔怔地望着病床上的爷爷,沉默了良久良久,才推门而入。
病房内,他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想要吵醒正在休息的老人。
老人无力地躺在床上,搭拉着眼皮。经历了一番折腾,他孱弱的身体似乎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在孙子走近的瞬间,他吃力地睁大了眼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精神。
“枫儿,你来了......”老人的声音很虚弱,布满皱纹的眼底充满了无谓的心酸。
双腿胶固在床前,胸口闷得快要透不过起来,鼻子又酸又涩,宇文枫勉强提了一口底气,然后缓缓蹲下身去,盘踞在老人的床边:“爷爷,您觉得如何?”他沙哑而急切地问。
老人点着头,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下一刻,他缓缓抬起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抓着什么。
宇文枫的眼睛灼烧了起来,爷爷苍白无力的样子让他心如刀割,他紧紧地抓住了老人的手,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目光晶莹地笑了起来,“子凌很后悔...他知道他错了...爷爷你放心....他出去买东西了....很快就会来看你。”宇文枫抬起手,轻轻帮爷爷盖好了被子。
深陷的眼睛里滑出了两道浑浊的泪花,老人怔怔地朝孙子点点头,显然因为他的话语而放宽了心。
“子凌这孩子....心里苦....是我们宇文家...对不起他啊!”眼皮微微抖动着,发出了破碎的低语,老人的眼神沧廖如落日,心中有无限的悔恨。
心脏被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宇文枫抿紧双唇,颤抖地伸出手,紧握住老人的手,“爷爷您放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会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一定会的。”他怔怔地笑着,眼神凄迷而坚定。
隐藏着眼里的泪光,老人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自己的孙子,温暖地笑了起来,似乎沉浸在了孙子所勾勒的幸福生活里。
——
病房外,庄鸣凤下意识地握紧了儿媳的手,努力平定着心头的哽咽。
眼睛里腾起了一层清亮的水雾,靖晚冰的神色迷蒙而忧郁,她定定地望着病房内的丈夫。
这时。
有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病房外的两个人侧过身望去。
是急匆匆赶来的羽天豪,他的脸色很焦急。
“爸爸没事吧!”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脸色相当苍白。
“已经脱离危险了,郑医生说,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看着火急火燎赶来的男子,庄鸣凤轻轻叹息一口,然后淡淡地皱紧了眉心,压抑着心头的苦楚。
“子凌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羽天豪忿忿地埋下头,语气有些哀怨,“要是爸爸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孩子肯定会悔恨一辈子的。”
这一刻,身为一个父亲,他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