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宁愿威逼利诱,也不愿去感动别人帮忙。”皇后拂袖而去后,梅落对琪琪格和锦心如此说。
“其实我是真的想帮皇后一把的,反正又害不到我们什么,只是可惜她……似乎不相信我……”隔天在御书房梅落对五阿哥说,说着说着就在五阿哥是笑非笑的眼神逼迫下,由理直气壮渐渐变成理直气不壮,然后,低头。
永琪看她那样儿忍不住想笑。趁乾隆没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故意道:“她是皇后,再怎么说都要给她个体面,你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我的仇恨还需要拉?都已经爆棚了!”丢了个白眼,梅落皱了皱鼻子,有些贪恋他手上的温度和气味。
“不要做怪样子,没气质。”永琪微笑着坐到桌案边看书,一边纠正她。
“气质是神马东西?能吃能穿吗?我怎么瞧不见?”梅落摇晃着脑袋在整个大殿里转悠着四处张望。
永琪垂眼一笑。
这般调皮精怪的梅落恰是他喜爱的,御书房里因为有了这么个妙人儿,那些厚厚的四书五经再不觉得枯燥乏味了,每天来御书房批阅奏折成了他最爱,最迫不及待的事情。原本难熬的时间也是溜的极快,就连吴书来李玉那几个老太监都喜欢往里凑着乐呵。
永琪很是赞叹自己当初的灵机一动,把梅落由原来给琪琪格做侍女变成做皇上跟前的笔墨宫女,否则他哪来的时间和时机跟梅落相处?
他是阿哥,已经成年,毕竟不能总找名目去咸福宫,至于其他地方更不安全。虽然夜里能去,可是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那丫头知道,每次去都只能流着口水看那丫头四仰八叉地蒙头大睡,天知道他有多受折磨。
现在好了,他可以天天跟梅落见面,若是皇阿玛不在,他还能趁机摸个小手。即便皇阿玛在,瞅着不注意时丢个眼神神马的也是种甜蜜享受。永琪乐在其中。
“瞧见什么?”乾隆在门外恰好听到这句话,一边大步走进来一边问。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永琪不慌不忙地离座参见,乾隆手一抬,乐呵呵地让儿子站起来,才扭脸看向给他行福礼的梅落。
“丫头,你刚说什么瞧不见?”乾隆背负着手踱步。
“皇上,您怎么可以偷听奴婢的墙角呢!”梅落噘嘴。
混熟了,再得到五阿哥和李玉的指点,梅落知道了乾隆这个人颇为喜好活泼机灵型,最是厌恶呆板类型的,于是渐渐胆大起来,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也放轻松了些。偶尔在闲暇之余说上个冷幽默笑话谜语啥的,引得众人开心一笑,乾隆也是份外喜欢。
她不傻,自然不会把乾隆这个笑面虎真当做是一只猫,因此凡事都是让他高兴,那些有可能触怒的事和话一概不说,私底下也是口风严谨,不随意透露御书房的点滴事情。乾隆更是觉得她很有分寸。
在梅落心里只以为她能进御书房是永琪和令妃的本事,在永琪则以为自己这个想法正巧碰上了机会,只有乾隆自己知道,他早就想找个侍奉笔墨的人,只是这个人真的很不好找。
首先这个人要是个女的,还得长的赏心悦目,其次,这人不能太笨更不能太聪明。笨的人会让他没耐心,太聪明的则会有小心思。御书房不是其他地方,一个眼神,一句自言自语传出去都可能让人揣摩出上位者的心思。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再然后,这个人不能跟宫里各个方面的势力有纠葛,最好是没有太强的背景,但也不能没有半点背景,那样容易被强大的势力逼迫屈服和收买。
恰好,令妃跟他举荐了梅落,还举例说明这么几年梅落经历过多少打压却依旧不曾屈服半点的高尚品德。然后和贵人也破天荒地表示赞许,还对他说这个梅佳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选了她,御书房绝对不会沉闷,皇上批阅奏章也会很轻松,她们这些做皇上女人的都可以安心些……
最后,乾隆把这个事扔给了永琪,而永琪顺理成章地假公济私了!
不过这个梅佳氏还真是没被和贵人令妃她们看错,果然是个宜喜宜嗔,动静相宜的妙人儿!就连他每天来这御书房的步伐都轻快了。
“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朕偷听墙角?朕那是偷听吗?朕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乾隆虎着脸,装模作样。
梅落歪歪头:“皇上说的是。”
乾隆诧异了:“怎么?这么快就低头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您是真龙天子,这满眼望不到边的锦绣江山都是您的王土,站在这块王土上的小小奴婢不也是您的臣民吗?既然如此,皇上您说什么不都是对的,奴婢还纠结个什么劲儿,那不是自找没趣么?”梅落低着头嘀嘀咕咕。
“嘴里说着皇上您是对的,心里头可未必会这么想吧?”乾隆面带笑容,一双深沉的厉眼紧紧盯着梅落,似玩笑,更是探究。
永琪有点担忧,可是在乾隆面前他也不能说什么话来暗示梅落,只能希望她自己别犯了糊涂,忘记面前这个笑容微微的人不只是个慈祥的长者,更是个手握杀伐决断的一国之君。
“哎呀皇上您怎么那么聪明,还真是被看穿了呢!”梅落毫不在意地甩着帕子,浑然不知乾隆骤然阴沉的眼神如同冰刀霜剑般落在自己身上。
永琪暗自着急。
“皇阿玛,中书省上奏,俄罗斯国陈兵四路,声言要与我大清分界,此事皇阿玛您看该如何……”
乾隆举了举手,阻止永琪继续说下去,只把双冷眼看着梅落,面上却是笑容可掬等她解释。
梅落浑然未觉般歪头一笑,犹如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大地,灿烂夺目:“皇上,那还用说吗?五阿哥见天的嫌弃奴婢笨,奴婢这不是想在您和五阿哥跟前翻本的么?就等着您问奴婢话,赞奴婢一句识大体懂分寸,然后好拍皇上您的龙屁得个赏……啊不对,是龙臀……也不对,不能这么说。皇上,这句话奴婢该怎么说啊?”
“什么翻本?你这丫头竟然还学旁人去赌钱不成?好的不学净学这些东西,输了钱可别让朕看见你哭鼻子。还有永琪你们几个,朕告诉你们,谁也不许借钱给她,违者重罚!”乾隆瞪她一眼,冲着其他人说。众人连忙道是,乾隆这才坐到位置上去处理奏折。
梅落三两句话转移了乾隆的注意,利用黑自己一把解了这个疑心病多的爆棚的色龙,成功让乾隆释然了。
永琪舒了口气,暗自瞪了梅落一眼,警告她不要再放肆,梅落微微吐了吐舌头,转过身悄悄地去磨墨。
八月的木兰秋狝终于定下了人选,豫嫔因为小产还没出月,自然不能去,惹得她在承乾宫里大发脾气,就连那宫殿中的几树梨花都受了她的摧残,让梅落这个爱花的人好不心痛。
“哎呀,那梨树要是在我院里,我可就乐死了!真是可惜了!”梅落对锦心说。
锦心摇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是该乐!又有了可以折腾的东西了能不乐么?主子是打算做梨花饼啊还是梨花茶啊?要不,梨花酒?”
“锦心,你好过分啊!”梅落唉唉叫唤,锦心只低头收拾要带去木兰围场的包袱不理她。
这次本来没梅落的事,后来是李玉开玩笑说了一句:“皇上这一去秋猎就是好几天的事,没了梅女史跟在身旁说笑逗趣,老奴都觉得浑身没劲儿了!”
乾隆听了就说也是,长路漫漫,没个人在边上当个开心果还真是孤寂无聊的很,何况和贵人和伊贵人也要去,索性就带上梅落,也好跟这两个女人做伴。于是,梅落就搭上了顺风车。
梅落也跟着去,旁人还不怎样,头一个皇后不乐意。
她在梅落这里丢了脸面,心里自是恨的牙痒痒,再加上十二阿哥到底没被乾隆选上,更是添了一层恨意。
看着五阿哥永琪戎装佩剑,威风凛凛的样子,皇后只觉得自己肚肠子都抽抽。
终于,浩浩荡荡的皇家秋猎大军由乾隆带领,向着承德皇家围猎场而去。
清代皇家猎苑——木兰围场,位于河北省东北部(今承德市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与内蒙古草原接壤。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一处水草丰美、禽兽繁衍的草原。素有“花的海洋,云的故乡,水的源头,动物的天堂”之誉。这里蓝天碧水,花草丰美,气候宜人,让人见之忘俗。
其实木兰围场就在避暑山庄的北边,若是乾隆不回京城,直接从这里往北走,很快就能到。如今这么一折腾,倒是让梅落私心觉得乾隆钱多烧的慌,简直是脱裤子放屁之举!
“千里松林曾经是大辽皇帝狩猎之地,当年圣祖康熙爷为锻炼军队,在这里开辟了一万多平方千米的狩猎场做木兰围场训练八旗子弟兵。后来渐渐成了气势,每年皇上都要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来这里举行射猎和旅游,所以称为木兰秋狝。”
琪琪格趴在高大的马背上对梅落介绍说,并一个劲地鼓动她骑马。奈何梅落没学过,虽然心里羡慕,可真到跟前,看着那高大威猛的马先生,她还真是腿肚子直打哆嗦。
“来嘛!落落,都到了这里了,怎么着也该骑骑马,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草毯子上尽情飞奔一遍才不辜负来这里一趟啊!”琪琪格把手伸向梅落,要拉她上马。
“还是不要了吧?”梅落一个劲地后退着,一边赔笑:“我看着你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