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见到如此女子,突然失声。
“晴儿?!”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女子已然走到了梯台(楼梯之间的平台)。
“诸位官人好,奴家这厢有礼了。”
桃子作了个万福礼。
“方才妈妈已经讲了要求,便不再作复述了,余下开始正题吧。”
“第一个迷面,是一曲音律,曲名唤为《秋千问》,谜底不设限制,可自由作答。”
“《秋千问》?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熟悉?”秦晨听到这曲名,略有思索。
“桃子姑娘,自由作答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大家伙儿,对于音律一途,一窍不通啊!”一个客官突然问道。
“嗯,正因为诸位官人有许多不闻音律,如果架设限制或者方向,是为不公,奴家希望诸位官人都有机会参与进来。所以,方才让诸位自由作答,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哈哈,想不到桃子姑娘这般照拂我等,真是菩萨心肠。”
“那奴家便开始了,诸位请听。”开始拂动琴弦。
四下之人,也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倾听。
“想起来了!”众人皆望向秦晨。
秦晨自己也是一惊,笑嘻嘻的对众人说道:“大家继续,大家继续,莫要扫了兴致。”
这首曲子,应该是学堂先生所作。
秦晨回忆起来,幼时,学堂课间。
自己和晴儿,正在荡秋千,彼此说起课堂上的问题。
人的生老病死,何为生,何为死,为何生,为何死?
刚开始,气氛还很严肃,转而沉重,最后却变成了彼此的情话,嬉戏开来。
然而同时,先生却弹了一首曲子,还是用琵琶弹奏,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过。
弹奏完毕,便询问我们,取个什么名字好。
“先生,我和晨哥哥刚刚坐秋千,还问先生为何弹这首曲子呢!”
晴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如就叫‘秋千问’吧,先生意下如何?”
“秋千问?秋千问,问千秋,人生何处不忧愁。哈哈,好,好!就叫《秋千问》。”
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直到先生回屋了,话语还在。
“秋千问,问千秋,人生何处不忧愁。哈哈哈哈.好!.”
话说,先生所教的知识,都很奇怪呢。秦晨转回思绪。
只见此女子,微微低首,半抱琵琶,堪堪掩去螺轴之后那双潋滟的眸。珠圆玉润的十个指头扶上丝弦,并未见如何动作,一时却是满场皆静,尘埃若停。
然而忽然便是一记脆生生的琴音,仿如曲水流觞泠泠而出,又如珠落玉盘清冷已极。她神情专注,翠色云袖下涂着丹蔻的十指却翻飞如羽,令观者眼花缭乱,只好再不去看那双出水青葱般的柔夷。
没有人说话,顿时只有琴声。那琴声由低回扬上,如丝丝缕缕的百合香渐渐生发,绕上云霄,不多时便与扶摇的青云一同散去了。然而下一刻,又仿佛有金乌飞鸟,从九天直冲而下,卷着一身的焰色落入人间。那大开大合、如切如磋的铮铮琴音带得众人心绪不宁,可那抚琴的佳人,却似乎八风不动,仍是水波不惊的眼色,而一双羊脂玉似的手,却在此刻惊然骤停。
不知不觉,一曲已是奏罢了。
“好!.”
顿时,全场掌声,如雷鸣贯耳,起伏不断。
“好!”秦晨也跟着喝彩。
确实好,比先生弹得还要好,还要入味。
说不定此曲是女子所创作,只是由先生先奏出来的也不一定,秦晨这么想着。
“想不到桃子姑娘音律功底如此之高,在下有生之年,能听得这般天籁妙音,真乃人生一大喜事,不枉走这一遭了。”
开口的是萧公子,大赞其曲。
“小女子不胜荣幸,多谢萧大官人的赞赏,不过,下面该是萧官人揭开谜底的时候咯。”
“哈哈,好说,容我想一想,先听听其他宾众如何解答也不迟。”
人群一阵嘈杂。
不多时,站出来一个人。一袭白衣,腰间白玉,手上捏着一把折扇,显然是一副文人墨客的做派。
“鄙人姓白,名为居易,姑娘叫我白居易便可,方才听到佳人赋曲,实为人间绝曲,斗胆不才,想作诗一首相配,不知可否。”
“白大官人好兴致,小女子便洗耳恭听了。”
白居易甩开纸扇,步作沉思。
“有了。”
只见他又合上了折扇,此番说道。
“醉步沉欢将离别,别时茫茫人声跃。
寻声暗问坊间事,忽闻佳人欲语缺。
移步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眸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低眉信手续续弹,奏出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升缓后折腰。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曲终收拨当心画,余音绕梁惊天人。”
(作者话:摘抄源自白居易的《琵琶行》,略有改编。)
“好词,好诗。不知白官人,此诗可有诗题。”桃子询问。
“鄙人也是灵光一闪。才得一作,未曾附题,还望姑娘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能略微说一说自己的想法。诗里面说,白官人本来寻欢要走了,听到别人说话声就回头了,作诗时候,也是在行走,不如就叫‘琵琶行’,怎么样?”
“哈哈,好一个《琵琶行》,白兄好才气,在下佩服。”
萧公子说道。
“作诗,萧某是不敢献丑了,但事关音律,还是略懂一二。”
“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是为五音。姑娘方才五音俱全,所以才有此番妙音了。”
秦晨听了这一番话,却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显然,萧公子没有说到点子上,五音只是对音调的囊括罢了,具体到某个音节,表现在十二音律上面。
“萧公子说笑了,妙音什么的,小女子不敢当,倒是萧公子对音律很是精通啊。”
看着萧公子满意的笑了笑,顿了顿首,又问向众人。
“不知诸位还有其他解答的么?”
又是一片交头接耳,一阵嘈杂。
然后回答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完全与这曲子完全不沾边的答案。
让人啼笑皆非。
“还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开始第二道题了噢。”
桃子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没有中意的答案。
“有。”
秦晨高高的举起手,半边身子都跟着抬了起来,显得很滑稽。
众人都看着秦晨,桃子也是差点扑哧笑出来。
“在我介绍自己之前,请允许念一首诗。”
“哈哈.”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人家白兄作诗,你也作诗,也不怕人笑话,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啊。”
“这位兄台,还是换个作答方式吧,刚刚你也看到了,作诗,显然不是出路。”
白居易这样提醒着。
“无妨,说不定桃子姑娘能看中我的这首诗呢。”
秦晨笑了笑。
“那就请公子念出你的诗吧。”
桃子也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人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姑娘请听好。”
“秋千问,问千秋,人生何处不忧愁。
卿佳人,非佳人,卿非佳人可回眸?”
听到这儿,桃子略有动容,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不懂第二句诗有什么含义。
这也难怪,在场的人连第一句都不明白。
“这位公子,诗句可有题?”
“有。”
“愿闻其详。”
“与姑娘的曲名一样,也叫‘秋千问’。”
“请教公子,不知这首诗,源自何处?”
“源自于家师闲暇之作。敢问,姑娘这首曲子出自哪里?”
秦晨想再次确认桃子的身份,确认是不是晴儿。
“哦,这么巧?此曲也是由家师所作。”
桃子撒了个谎。
此曲出处,自己也不知道出自哪里,只是经常听见同门师姐弹奏,便缠着学了过来,虽然还有不足之处,但也媲美个七八分了。
阴差阳错,这个答案,恰恰让秦晨很满意,以为此间女子,定是晴儿无疑。
只是没有回答诗文里的问题,略有些许遗憾。
不过秦晨也不太当回事了,找到晴儿就好。
“不知公子姓名.”
桃子,还是有点不放心。
同宗门中,只有自己和师姐来自同一地域,常常听闻师姐说起他的那个青梅竹马的爱人,羡慕得紧,要是这次师姐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好,那就要被责骂了。
有次怜惜师姐,不小心说了师姐心上人的坏话,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姐发那么大的火,好吓人。
师姐真的很爱这个人,不然也不会自尽了。哎.
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好,找个机会,我得好好试探他。
“我叫薛晴。”
虽然不知道晴儿为何这么问,秦晨还是报出了这个假名,相信晴儿一定明白假名的用意。
薛晴?
师姐的心上人不是姓秦么?
可是眼前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秋千问》的呢?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