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
师姐的心上人不是姓秦么?
可是眼前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秋千问》呢?
难道?
难道秦公子或有不测?
又或许,此人便是秦公子?
桃子如此猜测。
打定主意,定要计较一番。
“薛公子,如此说来,彼此的家师还有些缘分也不一定。词曲同为一名,实在难得,想必,诗句还有下文,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姑娘说笑了,赐教倒不敢当,互相交流还是可以的。”
秦晨打了个哈哈。
“如若姑娘不嫌弃,此间事了,便来寒舍一叙如何?”
“如此也好,那就不说二话,诸位官人,请听第二题。”
桃子不再去看秦晨,轻挪手指,开始抚琴。
“第二曲,乃《凤求凰》,为前蜀汉军师所作,为求得佳人月英,于黄氏门庭,即兴操琴,落得此曲。”
“凤求凰?还是听不懂,只知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本来很舒服,弄得我心猿意马的,这会儿,难受得紧。”
“本以为,是首愉悦的曲子呢。”
听着众人的说辞,秦晨心里一笑,一帮曲律流盲,不足为伍。
且不说,这首曲子是否为军师所作,就算是,怎会用于求偶这么简单?笑话。
幼年与先生手谈,听闻此曲。
世人多以为,此曲名曰《凤求凰》,实乃误传,原名唤作《凤囚凰》。
相传,远古时期,八大部族之一,凤族,有一位青年强者,修为冠绝一时,曲律天赋,旷古烁今。只系为情所困。迷恋部族长女,于是,创作出一曲《凤求凰》。
奈何,天公不美,部族联姻,地位悬殊,青年始终未能所愿。
至此,抑郁难安,一蹶不振,时间一长,心中愤恨愈满。
终于,在青年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盘坐在凤族禁地,涅槃宫前,横抱一把铁筝,奏出最终章——《凤囚凰》。
难受?那就对了。
满腔的愤恨,绝世的悲情,天下之绝响,谁听了,都得难受。
本以为,此曲仅为先生一人所会,没想到,却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过,桃子姑娘也会这首曲子,其师门传承必然不简单。
但是,渐渐地,秦晨也有些坐不住了。
曲子伴随着琴弦的波动而上下翻飞,心绪愈来愈难以平静。
秦晨凭借着家传的内功心法,也越来越难以抵抗琴音带来的不宁。
眼下,琴音还在持续着,却已然没人,还能细细品味。
没人还能开口点评。
场面上,众人全都席地盘坐,运转着各自的内功,捏着各式各样的手势,或合十,或虚抱太极,或双手兰花。
如若没有琴音,真能说得上是诡异之极。
为什么这么说,一大帮人逛青楼,不寻花问柳,不闻莺莺燕燕,却在厅堂打坐。
不是有毛病,就是发神经。
“噗——”
时间不长,开始有人扛不住了。
浊气冲脑,内功暴走,吐了一地鲜血。
“哇——”
甚至有人开始呕吐,秽物与血液掺杂,一片脏乱不堪。
琴音仍然继续,呕吐依旧持续,不甚者,在真气与浊气的肆虐之下,晕厥过去。
很快,场面上的众人,清醒的,所剩无几。
除却桃子,只剩下秦晨,墨客白居易,以及身着华服的萧公子。
几人心里都很明白,淡淡一曲,安然奈我何?
只因佳人内功深厚,缓缓一曲,坐下莫不敬。
这第二曲,是为试探众人内力如何,能否达到翻牌的标准。
如果,一开始桃子姑娘亮出这一手,或许第一场,就能全部淘汰。
坚持下来的,也必然放弃,这效果,谁还敢听第二曲?
与自身的性命相比,欢场作乐,好比衣服上的一粒尘埃,孰轻孰重,当下立判。
曲子,停了,不像第一曲,叫好与掌声不断。
桃子放下琵琶,立身看着眼前三人,眉目间似乎有些不悦。
难道还要奏出第三曲?
这第二曲,就已经离经叛道了,再继续使用元力,那会不会被师傅责罚?
或许,直接把这几人杀死,毁尸灭迹?
桃子的抉择有些艰难,犹豫不决。
“姑娘好内力,在下自愧不如。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接下来的谜题,鄙人就不参与了。”
正当此时,白居易开口了,其面略带疲惫,不再像之前那般精神,语言上也正色起来。
“是白官人过谦了,小女子可不敢托大,如若真刀真枪的较量,或许还不及白官人千分之一呢。”
桃子笑了,是真心的,笑了。
有一个人弃权,必然会有第二个。
果不其然。
“是仙子谦让了,不然,萧某人就得和他们一样,让仙子笑话了。”
萧公子打了个哈哈,指了指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众人。
“眼下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先不叨扰仙子与诸位的兴致了。当然,有幸能邀得仙子府上一叙,让在下尽下地主之谊,也实乃一件美事,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公子的美意,小女子心领了。这次出门是奉了家师之命,有要事在身,时间紧迫,还望公子见谅。”
“如此说来,仙子确实有要事,在下也不好勉强,此间,便不做停留了。”
抱了抱拳,故作轻松得抖了抖裙摆,立身出门而去。
看着这人的离去,秦晨摇了摇头。
此人心机不浅,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就是不明其人心性如何,是万般皆能为我其所用,运筹帷幄,无所不用其极。
又或是,性情中人。
都很难说。
秦晨,从此对此人留了个心眼,
以至于后来,这个心眼救了自己一命。
“薛小哥,咱们将这些人唤醒吧。”
白居易的话,让秦晨回到现实。
“如此也好,大家伙儿躺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军营来人,也是个麻烦。”
说罢,二人行动起来,一个个的扶起来,传输真气。
不一会儿,众人便醒了。
恢复后,了解到此间状况,都默默地起身,不做多言,只与佳人道别。
受伤严重的,也被同伴搀扶着出门了。
“小兄弟,你不走么?”
白居易回头看着秦晨,有些疑惑。
“白兄先行一步,小弟与这位姑娘,还有些话要说。”
“如此,我便先行一步。”
眼见白居易出门,秦晨回过头看着桃子。
“你是谁?”
“你又是谁?”
“你认识晴儿?”
“你也知道我师姐?”
“她是你师姐?”
“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是,你走不了;不是,你更加走不了!”
话很平淡,却又不平淡。
“是么?你大可以试试。”
场面气氛忽然沉重,火药味浓烈。
二人均未动身,却已有了剑拔弩张的态势。
秦晨心想,这女子一出场,自己还以为是晴儿。
一时兴奋,以至于《秋千问》弹奏的不同之处,都没听出来。
直至第二曲,晴儿所奏,足能体现那位青年强者的悲情。
所谓,凤囚凰,不光是囚人,更是囚住了自己。
也侧面说明晴儿的音律天赋不低,眼前这女子是完全比不了的。
确切的说,她们不是一个境界的,其中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二,如果说,此女子不认识晴儿,那倒也罢了,世间女子千千万,容貌相似不足为奇。
会弹奏《秋千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其家族有人与先生有些渊源。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女子不仅知道晴儿,还认识,还是其师姐。
这问题,可就大了。
晴儿是我的女人,和她有牵连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不能不问,不可不问。
其三,这女子指不定是哪个大家族年轻一代的族人。
其功力深不可测,非吾辈能与比肩。
再者,一曲终了,见我等三人没事,皱了眉头。
喜怒溢于言表,话语间虽有掩饰,却很浅薄。
可以看出,涉世不深。
眼下,为了知道晴儿的下落,秦晨选择了出手。
只道先下手为强,秦晨震碎背上的包裹布,反手抽出了木棍,甩至身前。
两脚向后一蹬,借力使力,手上捏了个剑招,直指梯台上的佳人。
反观女子,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地扶正琵琶,手指轻轻一拨,琴弦间迸发出一道音符。
“御!”桃子喝道。
只见周遭空气异动,形成一束束气流,四处乱窜,伴随着音符而起,迅速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风墙,风墙表面有波纹,那纹理像极了烧得很旺的火,扰乱空气的纹路。
若是秦晨仔细的看,定然会感叹,这不科学啊,完全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常识。
完全颠覆三观的存在。
但是,秦晨却没有心思理会,因为手中的木棍,抵在这道风墙上,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整个人,就如同被定住一般,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悬浮在半空。
诡异的很。
很快,借来的力道,不足以刺破风墙,逐渐消失殆尽。
“哐当…咔嚓…”
秦晨摔落下来,桌面上,碟杯酒壶,皆被震飞。
桌子应声,四分五裂。
“哼!你也不过如此。跳梁小丑一般,不知天高地厚。”
桃子看着秦晨,一番羞辱。
“这里人多眼杂,不然定要让你难堪。”
“对了,别忘了寒舍之约喔!哈哈哈哈……”
桃子抱着琵琶,转身离去。
“还有,你要记好,我叫,周幼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