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景致较之淮城多了三分精致的秀丽婉约,七分恢宏的繁华明丽。
淮城则是明净自然,民风淳朴,山水间空灵幽静,置身其中总让人有一种浊尘皆洗,自身空明之感。
然而,此刻的淮江江面上,却被霞光映的绯红一片,渔歌声声唱晚,不少渔船都踏着晚霞纷纷归岸。
孤笙静静的站在船头,夕阳的余光洒在她的身上,竟是将那一身的血色映染的泛出微弱的光晕来。
如此温馨平淡的归岸之途,丝毫没有将她眼中的冰寒化开。
山水空灵间,由孤笙所在的那艘船领头的那一行满载着血污与尘土的船队,就那样带着残酷的胜利缓缓靠岸。
孤笙当先下船,随后站在一旁,等萧惘从船舱出来下船时,这才轻扶了一把。
萧惘坐上了专门等在渡口的软轿,而孤笙走到轿旁静等着余下的人登岸。
众人皆下了船,正准备回淮城中的分阁时,萧惘却掀开了软轿的蓝色纱帐,轻咳了两声才说道;“阿笙,上轿。”
孤笙的身形顿了顿,才上前一步掀开蓝色纱帐坐在了萧惘的对面。
外面的人抬轿一路从安静的临江道拐进了热闹的街市,轿子里面却从始至终都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外头喧闹,孤笙轻轻掀开一侧纱帐望了出去,只看见买菜的妇人和菜贩子正高声的讨价还价,而另一边摆摊的老婆婆正拿着复杂精致的剪纸窗花向摊子前的年轻姑娘推售,不远处还有一布衣男子拿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哄着怀里扎着小辫子哭哭啼啼的女童。
孤笙倏地将纱帐合上,眼里的冰冷骤然升腾。
萧惘微微眯了眯眼,朝着轿子外看了一会儿,却忽的轻笑道;“别人的幸福,这般看着,确实是有些碍眼。真是,好生让人嫉妒。阿笙,你觉得是也不是?”
孤笙冷冷的透过白纱盯着萧惘,而后淡漠出声;“阁主说是,那便就是罢。”
“不知为何,遇上孤笙你之后,我总想看看如你这般满手血腥的人,会残忍无情到什么地步。”萧惘这话内容很是轻佻,可他说出来,却总有一种令人深觉彻骨的凉意。
孤笙沉默了一阵,手指摩挲着孤星剑的剑鞘,良久才说道;“阁主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的来探究孤笙?阁主应该明白,你我俱都是满手血腥,断了无数条性命的人,若说孤笙残忍无情,那么阁主,又何尝不是狠辣冷戾?”
萧惘听见此话后轻笑着,竟是笑的咳了好几声,这才缓缓止了笑意。
他修长的手指苍白无力的轻轻拂过夕月剑而后说道;“你说得对,你我俱都是满手血腥。杀的人多了,到也就习惯了。不管怎么样,总都是杀孽,又何来程度和地步可言?”
孤笙不语,这段谈话便又终止在了轿中的寂静里。
不多时,等到弦月微勾,原先热闹的街市变得清寂之时,萧惘等人总算回到了淮城的分阁中。
许是这两日攻打祁家寨太过劳累,阁中弟子皆都是安静的回房洗去自身血污以及尘土好安适的歇着。
萧惘和孤笙也各自回房歇着,一时间整个分阁又隐于夜幕,陷于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