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净心看世界,欢喜心过生活——林清玄《林清玄散文集》
“好的围棋要慢慢地下,好的生活历程要细细品味,
不要着急把棋盘下满,也不要匆忙地走人生之路。”
林清玄,以他的乡土气息、传统情怀、民族意识以及他独树一帜的禅佛文化,成为了台湾文坛最为多产且畅销的作家之一,他的散文大多以佛学意蕴为根,思维方式超凡脱俗,待人处世平淡谦和。形之文字,更见气定神闲的大家风范。
林清玄志在传承美好而简单的文学传统,用生命实践书写着起承转合的散文,他随心所欲地化平凡为神奇,展现出一位东方禅者的风范。他将新的审美智慧和佛家的哲学情怀引进散文艺术中,提升了散文创作的文化意蕴。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曾评价他的文章:“大多是从身边人人都能感受到的事例,谈人生的至善至美,充满禅境的喜悦,吸引人们进入一种质朴寻常又自主尊严的精神境界。与书市报刊间差不多类型的文章相比,林先生的文章体现了更完整的佛理修养,更聪慧的切身感受,表述明白、干净、不火不腻,文笔畅达舒卷,富有情感,显然胜人一等;与风行欧美的那些励志书籍相比,林先生的文章又多了一层启迪式的东方韵味,一种当代亚洲觉悟者的精雅品相。”
林清玄最著名的贡献是将佛教哲学和美学的认知的结果转移到散文创作中去,借助禅宗的顿悟、空灵来阐述人生的价值,开掘生命的意义。佛教哲学与散文的糅合也使他的文章读来令人心境平和,好像佛家的“禅”字在心里不断地涤荡,把俗世的尘埃悉数拂去,慢慢地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欲则刚。读他的文章时,常常有盘腿打坐的冲动,自己好像也快要羽化登仙,而且美学的熟稔也使得他的文章语言优美、晶莹剔透。
安安静静地讲故事,慢条斯理地谈人生,也是林清玄独特的风格。他在《跑龙套的时代》中写道:“凡是当主角的人,都是在跑龙套时聚精会神,努力跑龙套的人,那些跑龙套时随随便便的,你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个人永远不可能当主角。”
林清玄声情并茂地将其人生传奇片段和盘托出,形散而神不散地展示着化人生苦旅为文化乐旅的大智慧。他曾阐述,人生的美,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欲望、物质带来的美,物质的人生是永不能满足的。比如你吃东西吃得很好,但科学家的分析是,你只有十五厘米的满足感,即从舌尖到喉咙。美的第二个层次是文化、艺术、文明带来的美的满足。比如听动听的音乐,看美幻的灯光。美的第三个层次是灵性、精神的美,这要求我们通过努力,去认识生命中一些美好的部分。要告诉自己,“快乐地活在当下”和“尽心就是完美”。
人是有限制的,但有梦总是最美的。在生活中,女人也会冲锋、拼搏,无暇顾及精神领域,但时间一长就会造成群体性的心理障碍,在这种情况下,请重新开始在生命意义上的反省、觉悟,最终达到这样一种境界:以清净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软心除挂碍,不断想象人生更广阔的存在意义。
2.音乐只为聆听而存在——肖复兴《音乐笔记》及续篇《聆听与吟唱》
“鲁·里德说过:‘生活被摇滚所拯救。’帕蒂·斯密斯也说过:‘你若能了解摇滚乐,你就能知天下事。’我虽然到现在还未能完全理解他们所下的这样似乎有些极端化的论断的意义所在,但我已经明白摇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或仅仅是一种另类的艺术形式。”
“音乐本来就是始于词尽之处”,圣桑的这句名言是绝对正确的,描写音乐,其实是件蠢事,这不仅在于难,从根本上说是不可能的。如果语言和文字能够起到音乐的作用,音乐也许就不会在人世间产生了。但在《音乐笔记》和《聆听与吟唱》这两本书中,作家肖复兴把音乐作为线谱,拨动着心弦,他把自己十年来所有的情感隐秘——多年藏匿于胸的对音乐的那份质朴的亲密情感都献给了大家。不是他不明白“音乐本来就是始于词尽之处”这个道理,而是对这人生最为自然的艺术,分享成为了战胜一切的快乐。
《音乐笔记》是一本主要谈古典音乐的书,而《聆听与吟唱》则是以西方摇滚乐和流行乐为主。在本质上,音乐是没有古今雅俗之分的,高山流水也好,响遏行云也罢,都是对心灵的纪念和抚慰。所以肖先生在十年前对古典音乐的品评感悟后,又能重起炉灶向陌生的摇滚进军,和年轻人摇滚着共有的力量和魅力。
《音乐笔记》主要收集了肖复兴十几年有关古典音乐的随笔。共分为三辑:《来自波希米亚森林》、《谁能把恋歌唱得依然动听》、《光就是从那儿来的》。如果想了解古典音乐又抗拒专业化说教,那么肖复兴的这本书无疑是一册很好的普及本。
每个人的心中都常常会涌起回答心灵的神妙乐曲,都会有奇音妙乐的潜流淌到心田深处的动人感受。只要人还存在情感,音乐便永不消失。肖复兴把自己10年来所有的情感隐秘都献给了这本书,与那些“音乐印象”同喜共悲,同欢共乐。而且,这些情感都是隐私的,无关人事,无关今昔,只为那一往情深的热爱。
在书中,他寻找贝多芬,聆听肖邦,感受莫扎特,走近威尔第;他也怀念罗大佑,理解蔡琴和崔健……从中,我们可以发现他的那些“音乐印象”都是沉淀经年的岁月,是对怀想的流连,是对真诚执著的遥望,是对往昔的一声悠长的叹息。如他在书中所写:“那晚的夜色真好,好像真的滤掉了许多喧嚣和燥热,好像真的充满着几分宁静和沉思,好像真的在路的远方,在夜的深处有着亲切的呼唤和等待……是因为有这美妙的琴声,像空气,像花香一样弥散在夜色之中……”
而对于某些庸俗流行音乐,肖复兴则有着残酷而真知的见解:“在流行歌曲中,词曲剥离的比比皆是,那曲就像一件戏装,可以穿在任何一首歌词的上面;那词就像妓女一样,可以陪伴任何一支曲子上床。”
在《聆听与吟唱》中,这位五十五岁的作家写出了自己对摇滚乐、对20世纪60年代西方文化那种直抒胸臆的感受,也反思了过去岁月中曾经热情激荡的青春。与我们经常读到的摇滚乐评论文章不同的是,这些文字发出了另外一种独特的、充满激情的声音。字里行间,两代人之间价值观的异同以及渴望交流、理解和聆听的愿望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肖先生不仅仅在谈音乐,更是在音乐中品评东西方文化的差距,和不同音乐种类在文化上的不同影响。“无论东方文化和西方古典音乐,摇滚所具有对生活嘲讽的品格,对心智启蒙的品质,对民主化、平民式、朴素的诉求和实践,尤其对现实的批判和颠覆的杀伤力,都是它们不具有的或者说是缺乏的。东方儒家的中庸之道,古典音乐的高雅和谐,在我们的心中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趼。在这个越发老龄化的世界,大部分的空间被世袭或惯性跑马占地般地占领,挤压着年轻人,没有了他们的居住和使用面积,更没有了他们的话语权力。我们也就能够多少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年轻人疯狂热爱着摇滚乐,也就多少理解一点鲁·里德和帕蒂·斯密斯的话了。约翰·列侬还在他的歌中唱过:‘披头士比基督有名。’没错,起码在现在年轻人的心中,摇滚比基督还要有名。”
音乐能说出非语言所能表达出的东西,它能使我们发现我们自身最神秘的深奥之处;它能传达出任何词不能表达的那些印象和“心灵状态”。正如肖复兴先生在自序中说的一样:“与其说在写着音乐,不如说是在叙述着音乐在我心中的感受和感情,不过是在用音乐浇自己胸中的块垒。我写音乐,就是在写我自己。”对音乐有一份自己的感悟,是对人生更深刻的体会,在音乐中发现自己的身影和感情才是音乐的抚慰,才能感到灵魂的升华,做一个懂音乐的女人,你会在旋律的波动中体悟到人生别样的风情。
3.性之所至——兰陵笑笑生《金瓶梅》
“倾城倾国莫相疑,巫水巫云梦亦痴。
红粉情多销骏骨,金兰谊薄惜蛾眉。
温柔乡里精神健,窈窕风荫意态奇。
村子不知春寂寂,千金此夕故踟蹰。”
《金瓶梅》不仅是中国最出名的情色大作,更是一部思想内容丰厚深邃、艺术特色新颖鲜明的作品。“因一人写及全县”,由“一家”而及“天下国家”,它描写了西门庆一家暴发与衰落的过程,这是当时社会的一个典型家庭。小说创造了西门庆这个商人、恶霸、官僚三位一体的典型,这是中国小说人物画廊中一个空前的崭新的形象;并描绘了上自封建最高统治机构,下至市井无赖所构成的多彩世界;第一个从一家人无所事事的委靡生活中看出一个政治制度的腐朽,妻妾相妒、主仆相争的家庭婚姻制度、奴婢制度的罪恶,广阔地展示了那个特定时代的社会风貌,可以说是一部明代中后期暨中国封建社会晚期的百科全书。在中国文学史上,《金瓶梅》是一座丰碑,对后来的小说创作影响不小,曹雪芹的《红楼梦》在题材和细节描写方面都明显受到它的影响。
书中描写的是西门庆扭曲变态的家庭生活,其重点人物潘金莲又是一个淫妇、妒妇、悍妇三位一体的典型,加上当时朝野猥亵,以风流为谈资,《金瓶梅》的性描写文字远远超越以往春宫和现代小说的描写,从另一个侧面展现了中国博大精深的汉字文化和意淫性情。
在《金瓶梅》产生的年代里,人们对于性与淫是有严格区别的。性指正当的夫妇生活;淫则指无度,乱合。《金瓶梅》对于“性”显然不是简单否定的。在《金瓶梅》中,对于符合名分的生理上的要求,往往并无非议,通常只是用“是夜在(其妻妾)房中歇了”之类一笔带过,对于并不贪淫的吴月娘、孟玉楼等人也并不流露多少贬斥之意。因为这是“性”,不是“淫”。
在总体设计上,那些贪淫的主角均置在批判的位置上,让他们遭到报应,不得好死。淫棍西门庆,最后因乱服春药下边毒肿“遗精溺血”而亡;荡妇潘金莲因淫作孽,成了刀下之鬼;李瓶儿贪那“医奴的药”,结果被“精冲了血管”,死于“崩漏之疾”;春梅也“淫欲无度”,得了“骨蒸痨病”,暴死于“性解放”之时。让这批追求“性自由”的角色遭到如此下场,岂不是最严厉的诛伐?同时,这些人“淫”字当头,坏事做尽,不但害己,而且害人。西门庆从诱奸潘金莲开始,杀人夺妻,贪赃枉法,奸巧骗钱,无不与“淫”字相关。聪明能干的潘金莲先亲手毒杀武大郎,后设计惊死小官哥,在西门家妒心大发,口角不断,也不是“淫”字在作祟吗?本来温柔善良的李瓶儿,一变而为心狠手辣,活活气死丈夫花子虚,接着又迫不及待地再嫁蒋竹山,然后又一脚将他踢开,死心塌地倒在西门庆怀里,不也是因为贪求床间的“狂风骤雨”吗?春梅由婢作夫人,也因为她“贪淫不已”,接连葬送了陈经济、周胜、刘二、孙雪娥、周义等五条人命。《金瓶梅》就是这样告诉人们:贪淫无好死,万恶淫为首!
在具体描绘细节时,往往与罪恶、贪欲紧密联系在一起,并不单纯地为写淫而写淫。有人作过统计:全书描述男女同宿共一百零五处,其中大描绘者三十六处,小描者三十六处,根本未描者三十三处。可见“根本未描者”占有相当比例,加上“小描者”一共约占三分之二。有时即使写西门庆与潘金莲比较放纵地作乐,也只是用“是夜两人淫乐无度”一句轻轻带过。凡是“大描大绘”处,十九是作者加以巧妙地穿插,将其淫行与其他丑行交织在一起,以增强批判力量。例如最荒唐的“醉闹葡萄架”一节,就是为了表现潘金莲的嫉妒和西门庆因此而故意将她一再惩罚,以致搞得那“妇人”“目瞑气息,微有声嘶,舌尖冰冷,四肢收亸”,昏厥了过去,充分地暴露了这个性虐狂的嘴脸。与此有关的,紧接着秋菊被潘金莲罚在三伏天烈日之下头顶大石,跪在当院;小铁棍被西门庆拳打脚踢,“死了半日”,进一步鞭挞了西门庆与潘金莲白日宣淫的丑恶行径。而当西门庆与宋惠莲、王六儿、如意儿、贲四嫂等苟且时,大都写财与色相互作交易,一边说:”你若依了我,头面衣服随你拣!“一边讨:”你有银子,与我些儿。“(第二十三回)这就使两”贪“相映,倍增其丑。因此,《金瓶梅》的写淫,总的来说不是出自欣赏,而是重在谴责。
《金瓶梅》既然把“淫”放在批判的位置上,那么为什么在“大描大绘”之中往往写得那么客观细致,甚至津津有味呢?这与作者对于用文学作品来表现性欲问题的特殊看法有关。屠隆认为,文学作品要达到“示劝惩,备观省”的目的,就有必要不必对“淫”躲躲闪闪。《金瓶梅》的作者只是把它当作人生现实中的一种客观存在,像描写其他现象一样,随笔写来,细加描摹。
禁书的魅力远胜于官方钦定的四书五经。雪夜围炉读禁书,三更灯火五更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优秀的作品正因为其丰富性和多面性才成为经久不衰的经典。你可以从中读出夫妻之道,读出历史明鉴,读出政治腐败……最起码也可读出性情秘诀,为夫妻生活添点儿古典文化色彩。《虞初新志》作者张潮这样评说:“《水浒传》是一部怒书,《西游记》是一部悟书,《金瓶梅》是一本哀书。”悲剧最高的成就就在于将一切都建立在分崩离析的快乐之上。性,毕竟不是生活的一切,虽然它那么重要。
4.发现艺术的神韵——傅雷《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
“波提切利的《春》,正是描绘这样轻灵幽美的一幕。春的女神抱着鲜花前行,轻盈的衣裙中散满着花朵。她后面,跟着花神与微风之神;更远处,三女神手牵手在跳舞。正中……至于三女神后面的那人物,即是雄辩之神在采撷果实。天空还有一个爱神在撒放几枝爱箭。”
这是一本跨越古今中外文学、美术、音乐各领域的艺术百科。《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是傅雷唯一的中西美学评论集。除了评介作品的特色与美术家的身世片段外,也提到一些由艺术实践引起的美学方面的疑难问题,并提出他自己的看法。
本书共有二十讲,主要讲述了十六位美术大家和他们的鸿篇佳作,虽然它并不是系统、严密地讲述西方美术,虽然它没有大量列举各派与作品,而仅仅是选择有代表性的加以评述,但一经傅雷先生的妙笔生花,寂静的西方美术史被描绘得何等委婉精微,何等娓娓动听,往往三言两语,却发人深省。其中着重讲述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鼎足而立的三杰: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这三人各有各的面目与精神——达·芬奇的深、米开朗琪罗的大、拉斐尔的明媚,在文艺上各自汇成一支巨流,实现着文艺复兴那个光华璀璨的时代之精神;综合起来就造成了源远流长的近代欧洲文化。
在《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中,不单是分析了一些绘画、雕塑作品,同时接触到哲学、文学、音乐、社会经济、历史背景等等。间或议论美术家的人品学问,以表现艺人的操守与修养;时而涉及时代与环境,以阐明艺术产生的因缘;同时兼顾理念分析与历史叙述,以培植习艺术者的研究精神,讲解艺术风格和作家情性,融文学与哲学、社会与时代于一体。对我们来说,不仅能丰富自己的知识,更能从中找到人生与艺术的联系,将艺术融入自己高雅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