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隋炀帝杨广的时候,人们往往不能忘记他取得太子地位所用的手段。他本来不是隋文帝的太子,太子是其兄长杨勇。这个杨勇生活奢侈,喜好声色,他的老子渐渐对他失去了好感。趁此时机,杨广就揣摩父亲隋文帝的心理,投其所好。隋文帝喜欢俭朴、宽仁,杨广就在生活上提倡节俭,不好声色,故意在王府中安排了几个又老又丑的妇人,穿着粗布衣服,左右侍候。他又故意将乐器的弦弄断,使乐器上布满了灰尘,摆放在显眼的位置。这一切当然都被老皇帝看在眼里,心里喜滋滋的,感到这个儿子不赖。有一次,杨广外出狩猎,正逢大雨。侍卫给他送来雨衣,他却说:“兵士们都在大雨中淋着,我一人岂能穿上独自避雨呢?”文帝听说这件事以后,更加喜爱杨广。杨广又在文帝面前中伤杨勇,诬陷杨勇在文帝生病期间,竟然盼望父皇快死。文帝听后肺都气炸了,不仅逮捕了杨勇,公元 600 年还把杨勇废为庶人,改立杨广为太子。于是,有研究者说,杨广其实是篡了太子位。后来杨广弑父杀兄,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可以说,杨广的人生路从此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人们至今仍能感受到这位皇帝留存于世的一切。最为人们注意的是,做了皇帝以后,杨广一改原来朴素简约的作风,不仅奢靡侈费,崇尚浮华,而且特别贪恋声色。
其实历史上的皇帝,手上沾了别人血的,决不仅仅一个杨广。就一个王朝的第一代皇帝而言,刀尖上的血多是异姓的,等到第二代,为那把宝座,兄弟之间不仅明争暗斗,用足计谋,而且动过心眼之后动刀枪,谁厉害谁就成为皇帝。杨广之前秦二世已经为皇位杀了亲兄亲弟,之后的李世民也是手足相残才履践帝位的。在封建的专制社会,杨广的举动虽为君子所不齿,却几乎是一种普遍现象。龙椅就一把,老皇帝的儿子却有几个几十个乃至上百个,竞争厉害得很,肯定会有人使绊子、做手脚。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古时许由逃名,人品高洁只是因素之一,从社会原因讲,那时人君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与惬意、舒适相隔太远,没有后来封建君主大权得握、高高在上的感觉。古书讲,大禹新婚三四天,便出发治水。孟子说,“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史记》记述是“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确切数字我们且不去管他,总之很艰苦。禹是治水的最高领导人,但他与下民一起同洪水搏斗,操劳到形容憔悴,大腿上没剩下多少肉,小腿上的汗毛都磨光了。禹的这种圣君形象,虽然为后世所赞扬,不少封建君主也以他为榜样,但多是局限于口头上,真正身体力行的人却相当少。因此,历史上的圣君贤主为数极少,不过尧、舜、禹、唐太宗几个人,昏庸残暴的帝王倒不少。
无他,制度使帝王变得如此。历史上除去那些回天乏力的乱世君主,哪个不想做有道明君?就是那些出了名的明君,我们把他们的前期所作所为与后期的举动加以比较,往往也能发现其中的“恶”掺杂着暴君的成分。所有这一切都是制度使然。
古代的制度,君主只能出自一家,唐朝姓李,宋朝姓赵,明朝姓朱。
异姓如果觊觎皇位属于大逆不道,所以不管武则天多么本领超群,最后还是还政于李家,去世后乖乖的与高宗李治同葬乾陵。那时皇帝真正“视国如家”,或者说“视家如国”,他们怎样折腾这个国家,自己成为怎样的帝王,全凭他们自己的爱好,别人奈何不得。老百姓见他们治理国家还像那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山呼万岁;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揭竿而起进而改朝换代。即使如此,改朝的前期也相当不太平,从上到下都在旧王朝生活惯了,便想方设法恢复过去的一切。比如清朝初建的时候,以身殉明的人不仅有大臣还有普通百姓;清朝灭亡后,所谓的“遗老遗少”中又何尝只是身居高位的人?什么叫“环境”“氛围”?
这就是!
在这样的制度之下,出几个杨广,实在不是奇怪的事。历史上,比杨广还不如的君主不是也有吗?杨广的作为,并不单纯是一种个人行为,也不能仅仅归咎于他的道德品质。专制制度与暴虐是连在一起的,前者为根本,后者是枝叶,专制制度不改变,不仅会有杨广,还会有张广、王广、某某广。以后清朝虽然秘密立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预立太子容易激化诸皇子之间,甚至太子与父皇之间的矛盾之类的问题,缓解了废除宰相制后皇权独揽的困境,但宫闱内幕仍然不断,接班人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