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雨,山间还蓄着一些细细的溪流,沿着浅浅的沟壑朝山下流淌。
宁绾绾停在罗銘的不远处,看着眼前的浅浅沟壑,挥起耙子朝那浅浅的沟壑刨了起来,不一会,一条深半尺,宽半尺的沟壑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干什么?”
“对啊,这山上刨土,难道是想种地不成?”
灾民们议论纷纷,宁绾绾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刨了一会,就气喘吁吁起来。
武阳见了,立马上前帮忙,夺过她手中的耙子,道:“你力气太小了,要怎么做,你跟我说,我来。”
“哦,那你沿着这些浅沟一直往下挖。”宁绾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毫不客气的指挥者。
武阳很快就上手了,卖力的挥动耙子,宁绾绾看了一会,对灾民微笑道:“乡亲们,你们有没有想过,每逢大雨,为什么山谷里总是爆发涝灾?”
灾民们面面相觑,说不上来。
宁绾绾摆手道:“还是我来给乡亲们解释吧。你们看看你们周围的地形,山多谷多,每逢大雨,淋在山上的雨水全部往下流,汇聚在山谷中,而你们大多数都住在山腰上,山谷里的水一旦蔓延,你们的家就遭殃啦,所以,你们请看。”
宁绾绾走到武阳身边,指着地上的沟:“如果大家在山上挖了这样的沟,下大雨的时候,水往低处流,全部汇聚到沟里了,如果大家在山谷里,道路的两旁,屋子的周围,全都挖上这样的沟,那么大雨的时候,水就会沿着沟往低处流,就不会出现大水蓄积,无处可去的状况,大家的生活就有保障啦!”
寂静过后,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灾民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知是谁先大呼一声好,其他人全都跟着沸腾起来,鼓掌欢呼。
宁绾绾讲了一段长话,深呼了一口气,幸好,她小时候是在乡下生活的,对家走位那一道道沟壑深有体会,才能及时想出这样的办法,如果大家全都会好好地运用,西川害怕涝灾吗?
低头挖沟的武阳看了,瞬间愣住,这样的宁绾绾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照亮了世界。
罗銘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道:“林卿家果然不负我意。”
宁绾绾脸蛋一红,急忙低下头去,心里也甜滋滋的。
没有什么事,比得到他的夸奖还要令人感到振奋了。
接着,宁绾绾几乎成了一个小明星,那些侍卫,衙役,御医一看到她,就会露出称赞,羡慕的神色。
回到县衙,大家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午饭,午饭过后,罗銘将宁绾绾叫到他的房间。
“大王,您找我是不是有要事?”
罗銘安静的坐在窗边,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这样安静祥和的一幕,让她一愣。
罗銘一只手指敲着桌子的边沿,嘴角是淡淡的笑意,他转头看向她,道:“林卿家,你真是出人意料,令本王大感意外啊,说吧,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本王的?”
宁绾绾的心脏猛然一跳,低头喃喃道:“微臣,微臣哪里……”。
“呵呵呵,林卿家,抬起头,让本王好好瞧瞧。”罗銘眉眼含笑,哪里是在质问,只不过是想逗她一下而已。
宁绾绾的脸立马就红了,可她却把头低的更低了。
“大王怎么突然想看微臣,大王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微臣吗?”
罗銘轻笑起来,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林卿家,本王再派你一个任务,你要是办好了,待本王回到芷城,就升你的官职。”
升官职?宁绾绾没想到,她的官职升起来是如此容易。
她高兴的抬头看向罗銘,立马下跪叩谢:“多谢大王。”
跪下之后,她在心里再次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自己弄一个“跪的容易”。
“对了,大王,您让我办什么事啊?”
罗銘偏头看向窗外,眼睛里溢着一种悲悯的光,这种光,让宁绾绾一愣。
“天下百姓受苦受难,本王看到那些灾民失去家园,流离失所,现在粮食下来,虽然不愁吃的,但是却身无外物,他们心中对本王始终心存怨言啊!所以本王决定,让你去一趟集镇,买下布匹,分发给那些灾民,这些钱你自己想办法。”罗銘嘴角带笑,他知道她一定能办到。
宁绾绾想了想,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可没忘记,她的那些宝贝他全部都还给她了,只是,最后的用途还是由他决定。
“是,大王,微臣这就去办。”
宁绾绾抱着自己的那箱宝贝,走到县衙的大门口,她指使不动侍卫,因为侍卫只负责保护大王,她就只好指使两个衙役,准备了一辆马车,准备赶集。
今天正好是六月三十,是最近的红土镇赶集的日子。
坐上马车,马车正要驱动,武阳慌忙赶来,站在马车下,道:“林大人,大王命我前来保护你的安全。”
宁绾绾掀开车帘,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将帘子完全打开,道:“哦,上来吧。”
武阳爬上车,掀起衣摆,给自己扇风。
很快,他想起宁绾绾的女子身份,收敛了动作,笑道:“大王对林大人还真是照顾有加。”
宁绾绾偏过头,道:“武阳大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难道就对我有偏见了不成,大王欣赏的是我的才华,他就是我的伯乐。”
“伯乐?谁是伯乐?”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除了大王外,我说的这些,你们是不会懂的。”
从红土县县衙驱车赶往红土镇,只需一个多时辰,就是路上崎岖泥泞难行,又多耽搁了半个时辰。
走到红土镇的时候,已是下午的申时初,太阳十分毒辣,街道两旁的行人也只有稀疏的三两个。
宁绾绾掀开帘子,一直在看红土镇的经济情况,可是这一见,除了镇上的建筑物比乡下好许多外,一点也不见繁华景象。
酒楼客栈,粮店杂货店,全都门可罗雀。
马车行至一家布庄停下,宁绾绾当先下了马车,走进布庄里。
打量布庄一番,布庄生意也不景气,里面布料倒是齐全,只是布店老板焉耷的坐在那里,一看就令人不舒服。
“咳,老板,买东西啦。”宁绾绾一声脆响,老板立马抬头,睁开眼,看见有客人临门,满脸笑容的上前。
“诶,这位小哥,您要买什么布料,我这里上等的绫罗绸缎,苏杭锦缎,全都有,您看看……”。
“老板,你这些确实都是好货,有没有平民百姓穿的粗布料子?”
老板一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点头道:“有的,您要买那平头百姓的粗布?”
他打量宁绾绾一眼,惊讶的道:“这不符合您的身份呐?”
宁绾绾哪里看不出他的那点心思,道:“老板,您这店里的布料和成衣我全部都要了,您开个价吧。”
老板一怔,满脸的疑惑:“全部都要,小哥,莫非您也想做这布料生意?”
宁绾绾但笑不语,只是打量他的这家店。
老板立马就相信了,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位小哥诶,不是我不想您沾染这一行,只是您也看到了,整个红土镇,就算是住在镇上的百姓吧,也没几个真正有钱,现在的生意不景气,朝廷不支持,您若是一定要开店,最后肯定是会亏了老本的……”。
宁绾绾眉毛一挑,看向老板,道:“老板,您说话倒是挺有意思的,我不是要开店,我只要买您的布料,你开个价吧。”
宁绾绾觉得,问他还是太麻烦了,干脆打开自己的小箱子,露出里面的宝贝,递给老板,道:“老板,不知道您识不识货,这些可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跟您换您布庄里所有的布料,您看成吗?”
老板惊讶不已,眼睛却已经被盒子里的宝贝吸引了目光,他伸手从里面取出一件,放在阳光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了想,将东西放回去,摇头道:“这不行,这些宝贝如果真如您所言价值连城,谁知道它什么来路,万一是赃物,我岂不是平白的成了替死鬼,我不换。”
武阳一听,立马来了气,从身上取出令牌,放在老板面前,道:“用宝贝跟你换你的破布你还不愿意,看见没,我是镇西王,也就是咱们大王身边的侍卫,是朝廷中人,要是这些东西有问题,你尽管来找我。”
老板一听是朝廷的人,双腿吓得一软,跪在地上直喊饶命。
宁绾绾憋着笑,将那个箱子塞进老板的怀里,想了想,觉得这些布应该不值那么多宝贝,伸手在里面抓了一把,道:“看来你是识货的,那些宝贝就够你下半辈子的生活了,这些多出来的,我收回了,谁叫你先前不接受。”
武阳无耐的摇摇头,对身后的两个衙役道:“把布料搬上马车,一匹不剩。”
“是。”
衙役动作很快,宁绾绾也帮着搬布料,不一会,马车就被塞满了整整一马车,幸好,他们之前就有先见之明,马车的后面绑了一个牛车,放不下的可以放在牛车上。
布匹搬完,已经到了申时两刻,就在这时,空旷的大街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