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县县令十分惊讶,他急忙上前,将地上衙役的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一遍,除了一些浅浅的伤口外,并没有致命伤,他不解的看向宁绾绾:“这,不是大人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宁绾绾下意识的看一眼罗銘,只见他微垂着头,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看来,他是第一个认为这是谋杀的,但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因为昨天晚上大雨,路滑导致他们摔死。
可是,不管路有多滑,有第一个摔下去,其他人还能继续跟着摔下去吗?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如果一场大雨就能摔死这么多人,那大雨岂不是西川百姓的亡命克星了?
宁绾绾走到那些尸体的脚边,弯腰捡起地上的其中一只鞋子,指着沾满泥水的鞋底,道:“县令大人,请看,这鞋子上有没有滑痕?”
县令凑近一看,鞋子上站着很多泥水,上面还有几片烂树叶和几根枯枝,泥巴表面凹凸不平,却并没有滑痕。
“这,怎么会这样,如果他们是滑下山崖摔死的,鞋子上应该会有滑痕啊,可是现在他们的鞋子上怎么没有滑痕?”
宁绾绾扔掉鞋子,笑道:“这很简单,所以我说这是一场谋杀,大王,您看呢?”
罗銘黑色的瞳仁亮起了一点光芒,他也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拍拍宁绾绾的肩膀,道:“你说的很对,本王也是因为他们的鞋子,才判断他们一定不是死于意外,既然不是死于意外,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全体死亡,而且还被人扔下山崖,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沉思中,罗銘转身对那几个御医道:“你们把昨晚准备的汤药带上,跟随本王前去看望那些灾民,已经耽搁了一晚,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如何?”
“是,大王。”
罗銘对宁绾绾道:“把你准备好的东西全部带上吧,给灾民们送去,你既然说了,这种病的病原是从口入,那我们全部蒙上自己的嘴,不就没事了,走。”
“是,大王。”
宁绾绾指挥侍卫们带上醋和酒,还带上了一桶木炭,她猜想,昨天消毒工作肯定没做完,今天就彻底的把灾民的住所消消毒。
一场大雨过后,一大清早的天空中就挂上了一条彩虹,空气清新,乡间的小路上处处弥漫着花草的香气,让宁绾绾走的更带劲了。
只是,她低头看着山脚下,那急流的乌黄色的水,和淹没了一半的茅草屋,心情立马又沉重起来。
古代,贫富差距巨大,人民生活条件落后,寿命极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宁绾绾格外的想念她的现代世界。
太阳在头顶暴晒,她能感觉到头发上传来的热辣辣的疼,她很想将衣袖撸起来,可是万恶的古代啊,连露胳膊都是于理不合,她只能忍受着炎热,加快脚步跟上。
一路都是上山,下山,拐了好一个山窝窝,终于到了灾民聚集的地方。
这里之所以被选为聚集灾民的地方,是因为这里有一座破庙,百年前,这间破庙还香火鼎盛,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衰落,到了现在,只剩下一座荒废的老宅。
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也偏偏是这座破旧的老宅,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上了山来,宁绾绾看见四周光秃秃的林子,而那座破庙的四周,已经被围起来,搭建了很多个棚子,这样他们昨天才不至于淋了一晚上的雨。
看到他们到来,拿下穿的破烂的百姓全部安静下来,纷纷拿眼睛看他们。
他们不认识宁绾绾和罗銘这群人,但他们认识县令,看到县令,他们眼中露出了希冀的神色,接着,侍卫开始给他们发粮食,烧醋,给他们发放白酒,因为有人高烧不退,需要白酒退烧。
御医们则拿出了昨晚上就熬了一大锅的汤药,将汤药纷纷发下去。
所有的灾民都表现良好,十分配合官府的安排,只是,宁绾绾发现,他们的眼神看他们的时候有点不对劲,好像,带着一些贪婪和恨意。
宁绾绾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跟本王来。”就在她想要深思的时候,罗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哦,是。”宁绾绾跟在罗銘身后,朝外面走去。
他们一路下山,武阳跟随在侧,直到他们走到一个山脚下的一个小平地上,武阳指着下方道:“大王,那些尸体就是在这下面找到的。”
罗銘和宁绾绾全都往下看去,从他们的方位,到最底下,至少有二十多米,可是那些衙役就是从这上面掉下去的。
“林卿家,说说你的看法。”罗銘收回目光,视线远眺,不知在看什么。
“是,大王,微臣认为,这个地方根本就是最大的破绽。”
武阳不解,偏头认真倾听。
宁绾绾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上面就是山顶吧,正对着那个破庙。”
“是的,除了这个地方,这中间没有落脚处。”武阳解释。
“也就是说,那几个衙役都是从这里失足摔下去,才可能摔死,可是,你们看这个地方,最多也就容纳四五个人,那些衙役大晚上来这里又不是必经之地的地方干什么,而且,这边上也没有失足滑落的痕迹。”
武阳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边上,确实没有滑痕。
“如果真是谋杀,那么杀害那几个衙役的人一定是高手。”武阳似是想起了什么,担忧的对罗銘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一定是三方势力中的一方派了杀手在这里,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大王。”
罗銘点点头,道:“好,本王知道了,武阳,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本王身边。”
“是,大王。”
“嗯?他们怎么还没下来?”罗銘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抬头朝上看去,正好看到头顶有一个人正朝他们的方向看。
“不好!”
罗銘脸色一变,飞快的朝破庙赶去。
宁绾绾紧跟其后,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走到山顶上,那些棚子里的灾民一个个拿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们,罗銘脸色一沉,道:“人呢?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武阳一听,立马发现了不对劲,御医,县令和那些侍卫衙役都没走,可现在一个都看不到,他立刻明白了罗銘的话,气场一开,大喝道:“大胆刁民,你们知道为了你们的疫情,大王辛苦从芷城赶来,就是为了治疗你们的瘟疫,你们居然敢造反,你们可知道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所有灾民听到武阳的话,都担忧起来,面面相觑。
这时,从棚子里走出一个高头壮汉,一看就是挺唬人的,两条冲天眉,凌厉的目光只要瞪你一眼,你就会感到心惊胆战。
那个壮汉拨开人群走出来,光着上身露出他的肌肉,看到他,那些灾民立刻有了主心骨,纷纷围在他后面,拧成一股绳。
“呵,大王?你要是大王,那我就是当今的皇上了,你们这些当官的,真以为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好欺负,大水来了,我们饿死了,淹死了那么多人,没看到官府来人管,现在,瘟疫来了,你们怕传染给你们,就来人了,却把我们几万人都赶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山上,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你们这算什么政府,什么大王,大王坐在王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只能在这里等死,乡亲们,你们千万别相信他们,他们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啊!”
别说罗銘现在的心情了,就连宁绾绾都感到气愤不已,为了救这群灾民,她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大老远的赶来,带来了治病的一应物资,却还被这群不知死活的灾民这么说,换做任何人都受不了。
武阳急了,他就容不得别人冤枉罗銘,此刻见到那些灾民露出怀疑的,不信任的目光,气的面皮紫涨。
“混账!你们这群无知的人,难道大王派来御医,给你们分发药物,给你们烧醋消毒,你们都看不见吗?大王为了你们的疫情吃不好睡不着,你们居然还如此恩将仇报?你们还是人吗?”
壮汉冷着脸,扫了周围的百姓一眼,灾民会意,所有人开始移动,将宁绾绾和罗銘三人包围起来。
武阳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他急忙取下身上的长弓,从箭筒里取下一只箭,箭尖对准壮汉,喝到:“站住,你们再动,我就杀了他。”
壮汉冷笑一声,挑衅的看着武阳,道:“你可以杀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七万人,这七万人,他们一拥而上,你们觉得你们三个能对付的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罗銘不但不后退,反而前进了一步,他气势一开,横眉冷对,目光直视壮汉:“本王就说,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会想到害人的事,原来都是你挑拨的,说吧,你的背后是谁?”
壮汉面色不变,垂下眼睑想了一下,随后抬起眼皮,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想受皮肉之苦,就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