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在罗銘的坚持下,宁绾绾被带上了马车,带着一应物品,前往红土县。
除了罗銘和她外,跟来的还有侍卫武阳,和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其中院首杨岩平也在其中。
宁绾绾的马车行走在后面,她的官位不高,还不如几个太医。
但她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她看着眼前的箱子,箱子里全是她的那些宝贝,罗銘临行前让她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她心中难免忐忑,当时一听说西川发生了疫情,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班门弄斧,现在想来,是她太心急了,要是那疫情很严重,万一大王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一死也无法赎罪。
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第三天就到了红土县。
红土县遭受涝灾,庆幸的是红土县的县衙建在山上,没有受到涝灾的影响,自从疫情的消息传出,罗銘立马从国库里拿出银子赈灾,还专门派了许多粮食,但是疫情一发,那些受灾的百姓立马被隔离开来。
红土县的驿站已经被水淹没,只有县衙还能住人,听说大王亲临,县令受宠若惊,慌忙出来迎接。
因为此地受灾,倒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马车一停下来,宁绾绾立马命人将后面马车上的两缸醋带下来,醋可以杀毒杀菌,对付瘟疫虽然不能起到作用,却能抑制疫情蔓延。
涝灾往往使细菌滋生,又是这样大热的天气,宁绾绾指挥下人,根据她的指示,将醋带到得瘟疫的百姓居所,让他们戴口罩,戴手套,穿上长衫,将百姓家里每个角落都用醋熏一遍,衙门里的侍卫不敢违抗,纷纷领命前去熏醋。
宁绾绾已经知道,当地百姓得的瘟疫其实就是发热高烧不退,腹痛腹泻伴有脓血,她猜测那就是现代的痢疾,她知道,红军长征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就是死于痢疾。
她不会治痢疾,但是小时候她得过痢疾,医生说过,一定要保持卫生,只要保持卫生,痢疾不严重的时候也会自己消除。
她知道,古代的时候医疗不发达,人们生活水平有限,大家根本不懂得怎么保持卫生,配合御医开的药物,再加上严格的消毒,这场瘟疫一定会很快得到控制。
天色渐晚,看那阴沉的天空,宁绾绾有些担心。
不一会,果然又是倾盆大雨,屋外的泥巴路上坑坑洼洼,这样的气候,真的不利于治疗啊!
原本忙碌的众人,因为大雨,赶路不便,什么都干不了了。
宁绾绾找到县令,询问道:“县令大人,不知百姓们被困在什么地方?”
“回大人,那些百姓全部被圈起来,在一座小山上,只是,那里本来没有这么遮蔽物,现在这大雨一下,那些可怜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宁绾绾心一沉,没有遮蔽的地方,那些百姓还能再苦一点吗?
她起初还觉得这个县令人应该不错,没想到他竟是一个笨的,要是没有遮蔽物,就没办法消毒了。
一旁的罗銘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头一皱,问道:“县令,本王命令你想办法,找到一个可以容身之所,将那些百姓安顿好,这么大的雨,那些人只怕淋都会淋出病来。”
“是,大王,微臣这就去办。”
宁绾绾心情沉重,转身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无耐叹息。
什么狗屁的穿越,她虽然喜欢看穿越小说,可她真的不喜欢古代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医疗落后,科学不发达,眼看着那些百姓就要死在这大雨之中了,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是,她也是学医的该多好!
可是,这些假设都是不成立的,她没有学过医,懂得只是一些常识,想要凭这些常识救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雨越下越大,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可是天却渐渐暗下来。
想了一晚,宁绾绾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痢疾虽然是瘟疫,也会传染,但是消了毒后没有发病的人是不会再感染的,与其把所有人都圈禁起来,不如把大家放出来,自发的处理自己的卫生,寻找居所。
她高兴地起床,就去敲罗銘的房门,门打开了,是一身白衣的罗銘,宁绾绾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角下面还有一层阴影。
宁绾绾立马收起笑容,道:“大王,早,微臣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大王,那些百姓不必圈禁起来,应该让他们自发的为自己的病情负责,只要衙门将周围彻底消毒,病源就不会感染其他人,我们只要让御医开药治好患病的人就可以了。”
罗銘抬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好,本王知道了。”
忽然,他有停住了脚步,仔细的看着宁绾绾,像是在审视,又像是想要看清楚。
“大王,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宁绾绾抬手摸着自己的脸,被他这么盯着,脸好像有些烫。
“嗯,你有多久没洗澡了?”罗銘低头在她身上闻了闻,皱着眉头离开。
宁绾绾大囧,她怕自己的性别暴露,就一直没洗澡,可是这是夏天,就算坐着不动也会出汗,她自己虽然闻不到,可别人却能闻到她一身的味道。
宁绾绾捂着脸站在原地,恨不得现在一头钻进地缝里,为什么这么囧的事都被他发现了?
不对,是谁都会发现,难怪她最近发现那些侍卫,包括武阳看到她都会绕道走。
她跑到厨房,让下人烧了一大锅水,然后提着水进了自己的房间,彻底的给自己洗了个澡。
洗了澡,她觉得自己又像活过来了般,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只是,坐在浴桶里,为何老是走神?
在罗銘靠近的一瞬间,她真的害羞了,她还听到自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心跳,而那张俊美的脸就像是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想要让她忽视都不行。
她想着想着,敲门声响起。
她一惊,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她一边系着衣服,一边开门,谁知,敲门的居然又是他。
门打开的一瞬,又“嘭”地一声关上,罗銘挑挑眉,站在门口,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闷闷的声音:“启禀大王,微臣此刻衣衫不整,不宜见驾。”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速度,可是古代的衣服多复杂啊,她越是想要快,就越是手忙脚乱,不是衣带系错了,就是不小心系了个死结,原本两分钟的事情,她花了五分钟才搞定。
正当她懊恼,以为罗銘会生气的时候,打开门就看见罗銘皱眉忧愁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她立马不顾形象的跪下,道:“微臣该死,请大王恕罪。”
罗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幽深,声音淡淡的道:“你把头抬起来,本王看看。”
宁绾绾不解,还是听话的抬起头,见罗銘一怔,她一愣,顿时想起来。
她之前洗澡的时候把脸给洗干净了,而她匆忙出来,忘记给自己弄成原来的样子,现在罗銘看到她的真容了。
“呵呵,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容,你跟本王来。”罗銘莫名一笑,转身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宁绾绾一愣,转身关了门,垂首紧跟其后,心里却忐忑无比,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于她。
雨已经停了,雨水沿着屋檐滴落,宁绾绾看着外面泥泞的路,皱起了眉头。
她以前就最讨厌下雨,在城里还好,小时候在乡下,一下雨,路就特别泥泞,走不好就会滑到,别说小孩子,就算是大人也可能滑到。
她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到了衙门的大堂,看到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愣住了。
这些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全都穿着衙役的服装,难道是昨天这些衙役出去办事遇难了?
宁绾绾最不解的是,为什么罗銘要亲自去找她,还带着她过来,他不是应该说一声就好了吗?
“你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罗銘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让宁绾绾大呼不妙,大王生气了。
她靠近那些尸体,总觉得恍惚,在她面前的可是死尸,而不是死猫死狗,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揉了揉眼睛仔细查看,然后不解的抬头:“大王,微臣不懂,这些人怎么死了?难道是因为昨晚的大雨?”
罗銘道:“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痕,但是本王不信,昨天夜里出去办事的衙役全部因为一场大雨遇难,所以,本王问你,希望你给本王一个答案。”
“呃……”。宁绾绾没想到,罗銘对她已经信任如斯。
她看了周围一眼,县衙,御医,全部都在这里,为嘛大王偏偏就要她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看呢?
她完全相信,要是不能给大王一个满意的答复,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她闭上眼,牙一咬,解开衙役的衣服,露出那发白的身体。
身体上伤口纵横,看上去确实是划伤,但宁绾绾看不懂,最后,她只有剥光了这些人的衣服,脱了他们的鞋子,最后,她肯定的说:“他们是被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