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点了一支烟递给庄言,又自己点了一支,缓缓地说道:“我听到的原话就是这样,你回去可以再问问张琴。我目前也没有证据,就纯粹是猜的,信不信由你。不过,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真的呢?”
庄言脸色阴沉,沉默了很久,手上的烟都快烧到手指了,才开口说话:“哼,几乎可以确定了。这小子也忒黑了点!公司给他提成,他还得吃份回扣。真是不嫌多啊!”
大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你说吧,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大齐摇头:“我说了我只是猜的。他们说得很隐晦,没有明说。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庄言火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官腔?这钱不也有你的吗?我吃亏了,你有什么好处?”
大齐也不高兴了:“人是你招来的,你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千夸万夸的,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他找我麻烦你也帮着他说话,现在又来找我的碴儿?你要我怎么说?让你开了他?还是说你活该?”
两个人像斗鸡一样,都想占上风,又怕别人听见、不敢公开吵,吵得有点“压抑”。到了最后,这两个加起来将近70岁的人,像小孩一样扭过头去不理对方。
过了一会儿,大齐一看表,抬腿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晚上有事,先走了。”
大齐刚出办公室,就被小耿给拉住了:“大齐哥,您快去把孙主管拉回来吧!他跟Peter吵起来了!”
大齐一阵头疼:“为了什么?”原来,有一个客户要做一个企业形象宣传片,他们想做一个比较别致的吉祥物。小孙设计好造型之后,创意部和制作部都讨论了一下,觉得没有大问题,只是有几个细节需要完善一下。开会的时候,大家算是一致通过,没有异议。可是,Peter回来之后,一看到小孙做好的最终稿,就非常不高兴,把小孙叫过去训了一顿:“请问你这是什么东西?造型感这么差,怎么做啊?就算做出来,也难看得要死。你没脑子吗?这样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出手?”
小孙开始还听着,后来就不高兴了:“您不喜欢,开会的时候怎么不说啊?现在都做出来了,你又想毙了,这不浪费时间吗?”
Peter顿时火了:“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小孙也不甘示弱:“Peter,你如果不喜欢这个设计,应该早点说。我给你发之前,是给齐总确认过的,他说没有问题。”
Peter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这是在拿齐总压我吗?我告诉你,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于是,越“争论”越激烈,到最后就变成吵了。Peter这个气啊!刚来没多久,先是跟李楠吵,现在又跟小孙吵,这说明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Peter越想越窝火,就越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没有意义。这个“暴发户”式运作的破公司早就让他受够了,合则聚、不合则散,大不了就走!还就不信了,离了这个地方就没法过了!
正气着,大齐就过来了。Peter气怒地看到,刚才还跟他吹胡子瞪眼的小孙一见到大齐就迅速换了脸色,一脸恭谨。
大齐本来就心里有气,正愁没地方发作,逮着这个“机会”,能不善加利用吗?
他皱着眉头冲小孙吼:“你没事做吗?闲得难受就跑到这里来吵架是不是?你吵得过人家吗?吵不过就赶快滚蛋,少在这儿给我丢人!”
小孙半点脾气都没有,乖乖地走了。Peter更气了:这姓孙的小子冲着我劲劲儿的,现在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还有,这个大齐搞什么名堂?指桑骂槐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Peter呼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扭头就往外走。大齐拉住他:“到我办公室坐坐。”
Peter甩开他,自顾自先走了。大齐站在后面,深呼吸了一下,确定自己已经差不多平静了、可以“谈判”了,才跟着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去Peter就发作了:“你都带的什么人?Shit!什么素质……”
大齐微笑着听他发泄完,笑着说:“你看看你,气什么呀!小孙还年轻,年轻气盛是难免的,你还真的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嘴欠点,人不坏,其实心里挺服你的。上次还跟我嚷嚷着要过去跟着你干呢!当场就让我臭骂了一顿!刚才啊,也就是话赶话,肯定没别的意思!他还经常跟我瞎叫唤呢!要真生气,还不得气死……”
大齐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有耐心、这么好脾气,居然能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听别人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了将近半个小时,还得好言相劝。他要是出去说,谁都不会相信。可是现在他不但做到了,还做得非常到位。
最后的结果是:小孙向Peter道歉,Peter暂且息怒。
第二天,庄言也听说了这件事。不用说,少不了又得安抚Peter一番。
庄言这人有个好处:该嬉皮笑脸的时候,一定不会严肃。搞定Peter之后,他又把大齐叫了过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开玩笑、说好话,就好像昨天他们没吵过一样。
大齐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被他这么一闹,也就不再“抻”着了。
两个人坐下来商讨对策。庄言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大齐失笑:“真是的,无间道无处不在啊!咱们都玩上这个了!”
庄言面不改色:“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让她留意Peter的动向,又没让她投敌叛国。她又不傻,应该没问题。”
“你们俩也算相好一场,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现在你让她去给你当间谍,真有你的!”
“哎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是客户经理,跟客户搞好关系,本来就是她的工作……”
说到最后,庄言有点丧气:“我一直觉得我这双眼睛看人还挺准的,没想到这接二连三地走了眼。程佳吧,有些事也弄得不清不楚;这Peter吧,本事是有,胆子更大。唉!看来,我也就是找对了你。”
大齐捶他一下:“行了,别装伤感了!你哪里走眼了?程佳这丫头是嚣张了点,但人家业务能力确实不错吧?来了之后给你挖了多少客户了?工作的时候不敬业吗?你得允许人家犯点小错误。水至清则无鱼!庄老板,你的‘马仔’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对你没什么坏处。抓住把柄,不就捏在手心里了吗?还有这Peter,咱现在也不能确定人家真有问题啊!最多就是怀疑。万一他是清白的,你不是瞎难受了吗?”
庄言惊奇地打量着大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可真是突飞猛进,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个了?你是大齐吧?没被别人附体?”说完还凑上前去,上上下下地打量。
大齐没好气地推开他,淡淡地说:“你不也不一样了吗?人都是会变的,这有什么稀奇的?根上没坏就行了,谁会一辈子不变?”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变”。它也许意味着成长,也许代表着“堕落”,可它之所以发生,也不过是在当时的情态下必须做出的反应而已。
没有不公平,只有不适应
这个世界的确是不公平的,可这个问题明显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所以,与其愤怒地抱怨不公平,还不如花点工夫让自己去适应。
就像大齐,他从一个“炮筒子”一样的人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八面玲珑的“老油子”,为什么?因为庄言变了,这个昔日对他言听计从的老板已经不再愿意去适应他。而反之,他就要在老板新生成的世界观里重新定位、重新出牌。别去讲公平,在职场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他是老板,你是打工的;他掏钱给你发工资,你给他赚钱、创造价值。这就是最本质的原因。
永远不要企图去跟老板讲公平。他不稀罕你这种无谓的“尊严”,因为愿意享受“不公平”的人多的是。你可以不去适应,那最后就只会得到最大的不公平。
留一个弱点给老板
程佳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不太好吧?这不明抢吗?Peter也不能同意啊!那些客户都是他手里的王牌,怎么可能轻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