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文紧紧地盯着她,涩然道:“至于你,看你自己意愿,若是你想要跟他们一起走,或是想去别的地方,都随你!”
他眼看着叶蕴仪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的光亮,心中不由一痛,刹那间,一丝怀疑涌上心头:松开了她,真的能再将她拽回来吗?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别的办法!与其那样如仇人一般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不如放手一搏!
潘启文按下心中的不安,话锋一转,“当然,若是你能留下来帮我,无论什么名义,顾问也好,少帅夫人也好,我都会感激不尽!”
叶蕴仪心中酸涩,脑中条理却逐渐清晰起来,她突然嗤笑一声道:“哪用那么复杂!我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既然你说放手,那么,我跟爷爷、蕴杰一起走!一了百了!”
潘启文浑身一僵,一口气被她堵得提不上来,眼前不由一黑,直直地向后摔去,叶蕴仪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却被他冰冷的手冻得一颤,她心里一惊,忙伸手到他额上一摸,才发现他的额头竟是滚烫!
她急忙将自己身下的衣服抽出来,铺在他身下,然后扶着他缓缓躺下,她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不由发起愁来。转头对潘启文皱眉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你的伤只怕发炎了,你在发烧!”
潘启文顺势倒下,心里赌着气,闭了眼,也不理她。
叶蕴仪轻轻推了推他,急道:“你能不能走啊?你是怎么安排你的护卫的?这里露水重,晚上会更麻烦的!”
潘启文翻了个白眼,冷笑着道:“死了拉倒!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反正你也要跟你爷爷走了,何必还管我的死活?”
叶蕴仪放开他,背过身去,冷冷地说道:“潘天一,是你自己说要放我走的,敢情你又是耍着我玩的?”
潘启文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低吼道:“叶蕴仪,我说过,放你自由!但我也说过,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即便你留下来,你的人还是自由的,你还不明白吗?你说走就走,光铁矿你就给我丢下一摊子事,还不让人发下脾气吗?”
他停下来喘口气,稍稍平静了一下,接着说道:“以你的性子,走到哪里,不是都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现在这里百废待兴,又有我这个军政府为后盾,既能为国为民做点事,又能将你家银行在国内发展起来,你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机会和条件?国内其他地方,若没有我这样的背景,你们的银行敢去做吗?”
叶蕴仪心中震动,她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若是与他合作,既能做为国为民做点事,又能将自家银行发扬光大,这样的机会,的确难得!
只见潘启文仰头看天,幽幽地说道:“我说过你的人是来去自由的,你就当从不认识我,咱们只是合作,要联手做些事起来,这样也不行吗?”
叶蕴仪看他神情悲哀,脸上因发烧而起了红晕,不由心中一软,叹口气,轻声道:“我是被你骗怕了!你让我想想!”
潘启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虚弱和疲惫无力地袭来,他再支撑不住,闭了眼,不再理她。
叶蕴仪取出纱布,拿起水壶,却发现这个水壶已经空了,她刚伸出手去拿另一个水壶,却又缩回来。她向四周看了看,突然目光驻留在一个小水坑处,那是离他们这块大石约五米远的地方,那水坑下面和周围全是碎石,坑中的水还不算太浑浊。
她犹豫了一下,撑起身子,下了地,而她原本被蛇咬的右腿一着地,就钻心地疼,脚下不由一晃,赶紧扶住石头边缘,撑住了身体,口中已是呻吟出声来。
潘启文猛然睁开眼,急叱道:“你干什么?你脚上有伤,不好好坐着,到处乱走什么?”
叶蕴仪斜靠在大石上,抿抿唇,指着那个水坑道:“那里有水,我想给你敷一敷!”
潘启文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不是还有水吗?他们走的时候把水壶都留下了!”
叶蕴仪垂了眼帘,轻声道:“刚刚给你洗伤口,用掉了一壶,余下的,要喝的,不能再浪费了!”
潘启文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水坑,强自撑起身体,一把抓起那个空水壶,想了想,又拿起石头上方的斗笠,一声不吭地走到水坑边,先将水壶灌满水,盖紧了,再将斗笠里装满了水,起身时,脑袋一阵晕眩,斗笠一斜,里面的水全都洒了出来,叶蕴仪急急地拖着脚就要上前扶他,却听他猛然喝道:“别动!”
叶蕴仪被他语中的急切吓住,不敢再动,只见他再弯腰将斗笠里装了一大半水,缓缓起身,小心地捧到大石旁,将斗笠细心地卡在脚边石缝里,这才艰难地爬上大石,似刚才的动作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无力支撑了般,仰头就往后倒,唬得叶蕴仪急忙伸手去扶他的头,叶蕴仪只感觉胳膊明显一沉,她心里“咯噔”一紧,只见他已是双眼紧闭,竟似已昏迷过去!
一声满含焦灼的呼唤:“启文!”从叶蕴仪嘴里脱口而出,潘启文紧闭的双唇一抖,他刚刚那一刹那失去的神识,瞬间清醒过来,他刚想睁开眼,突然感觉到她双手都揽住了他的头,定住了,再缓缓挪过她自己的身子,轻轻地将他的头放在了她的腿上。
潘启文只觉原本通体冰冷的身子,瞬间竟暖和了起来,他静静地躺在她的腿上,放弃了睁开眼的打算。
他感觉到她轻柔地将醮了水的纱布覆在他的额上,又另拿了一块湿纱布,细细地在他的脸上、颈上擦拭起来,还时不时用她的手贴上他的肌肤,试着温度。
潘启文心底柔软得泥泞一片,他的意识在这样的柔情中慢慢地沉沦,很快,竟昏睡了过去。
潘启文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一会儿被扔在冰天雪地中,一会儿被扔进了大火炉,但无论在哪儿,他胸口那一片,始终不冷不热,柔软熨帖。
当他在昏昏沉沉中再次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竟是趴在叶蕴仪软软的身体上!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与叶蕴仪两人,胸前的衣服都完全敞开,两个人的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的双手伸进他的衣内,紧紧地搂住他的背,将他往自己身上压着,而他的一双手竟然被她特意夹在她高耸的双峰之间,而他的脚也被她紧紧夹在她双腿间!
潘启文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当他终于明白过来,这绝不可能是自己不清醒时干的好事时,心中的惶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感激和温暖。
他一动不敢动地趴在她身上,两只手却实在忍不住轻轻地在那对丰盈上揉捏了两把,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一动,赶紧闭上了眼,原样趴着。
他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背上抚过,接着是一声惊喜的低叹:“终于出汗了!”她的一只手缩回来,抓住了自己胸前的他的手,摸了摸,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喃喃地道:“总算是暖和过来了!”
潘启文鼻子一酸,一丝温热直直地向眼眶冲去。
她为了给他取暖,竟将他原本冰冷的手和胸膛贴上了她的肌肤,细心的她,怕石块冰凉,竟将人高马大的他翻到她自己身上,他难以想像,她拖着一条伤腿,得要费多大的劲,才能将他翻过来趴在她的身上?
这时她的手又在旁边摸索起来,很快摸到一块干的纱布,她将纱布塞进他的后背,将他的背与汗湿的衣服隔开,再理了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不动了。
他心中一惊,耳边却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心里不由一痛,她原本还赶了路,又受了伤,都没好好休息过,为了他,她不知道又折腾了多久,刚刚打下瞌睡都是警醒着的,生怕他有事!这会儿,看到他出了汗,手脚暖和起来,便再撑不住睡了过去!
潘启文贪恋地趴在她身上,他的脸正挨着她的脖颈间,他轻轻地撅了嘴,像个偷吃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她的颈项,停下,见她没有反应,又蹭了蹭,再停下,耳边仍是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将身子向上缓缓地挪了挪,他的唇便向着她的凑去。
叶蕴仪无意识地一偏头,潘启文的唇便落了空,他轻轻一笑,抽出一只手来,伸进她的颈下,想要固定住她的头。
然而,他的手背触及的那一片冰凉,令他心中的旖旎瞬间消散,他心里一紧,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天空,她在这样冷硬的石头上躺了多久?身上还压了个沉沉的他!她现在得有多累,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昏昏睡去?
潘启文皱了皱眉,费力地撑起身来,将她的上衣轻轻拉拢,一粒一粒为她扣起衣扣来,月光下,她的肌肤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银辉,潘启文只觉下腹一紧,喉咙中又火烧火燎起来。
他强忍住身和心的悸动,轻轻地抱起她,自己躺下,将她放在自己身上趴着,睡梦中的叶蕴仪骤然从又冷又硬的石头上挪到一片温软之中,舒服地叹了口气,将脸一侧,重重地趴在了他受伤的肩胛处,还往下压了压,蹭了蹭。
潘启文“嘶嘶”地吸着气,伸出手,捧住她的小脑袋,想将她挪到自己另一边胸口,却听她娇憨地“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摆脱了他的手,再次向他受伤的那边蹭了下去。
潘启文眼疾手快地在她的头蹭到自己身上的沙布前,将自己的手塞了下去,垫在她的头下,她嘟起嘴,两片柔软的唇瓣在他的掌心磨了磨,轻柔的呼吸喷在他的掌心处,令潘启文心里再次心痒难忍起来。
潘启文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下面起了反应,那个小东西直直地挺立起来,抵在她的双腿间。
潘启文心里挣扎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双手搂住她向自己压下,下身又向上挺了挺,那坚硬的小东西在她腿间磨了磨,却越发地膨胀起来。
潘启文痛苦而无力地看看天,突然眼珠一转,唇边漾起一个坏笑来。
他将她往下挪了挪,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向自己那份火热探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低喝:“谁在那儿?”几乎与此同时,几支明晃晃的火把围了过来。
潘启文的手一僵,紧接着却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喊:“天一!”接着便是一声尴尬的轻哼:“呃……”以及一片忍笑的吸气之声。
潘启文下意识地要甩开叶蕴仪的手,却又打住,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捂住了,这才恼怒地对刚刚发声惊呼的黎昕低吼道:“叫什么叫?没见蕴仪睡着了吗?”
黎昕瞟了眼趴在潘启文身上的叶蕴仪,眼神在她腿上的包扎处停留了一下,这才别开了头,神情僵硬地问了句:“她怎么了?”
潘启文放轻了声道:“她只是睡着了!”
黎昕皱了皱眉:“我是问她的腿怎么了?”
潘启文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道:“她被蛇咬了,不过那姓贺的小子为她吸出了蛇毒,现在应该没事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心里一惊,她即便再累,也不会至于这么多人围了上来,又说了这一阵的话,她现在还没醒!
潘启文颤着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所及,却是一片滚烫!
潘启文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一黯,他也不搭话,径直站起来,背对着他们先前躺的大石,往下一弓身,叫道:“帮我把她扶到我背上来!”
黎昕走过去,将叶蕴仪抱起来,扶着她趴上了潘启文的背,口中冷笑地斥道:“早干什么去了?”
承受了叶蕴仪的重量,潘启文的身形晃了晃,黎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即便受了伤,他也不至于背不起个叶蕴仪!
却听潘启文苦笑着解释道:“你们不来,我也不敢就这样背着她走!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泥泞路上,她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撑多久!所以,我不敢走,宁愿呆在这里,等护卫们寻来,好保持体力!”
黎昕猛然顿住,他缓和了神色,一伸手,探上了潘启文的额头,不由皱了眉道:“你也在发烧!”
潘启文点头苦笑:“我们这算不算相依为命?我只怕,她醒来便不认帐!”
黎昕心中一紧,鼻中一酸,低了头,默默地跟在潘启文身后,一只手虚扶在叶蕴仪背上,终是没再说话。
潘启文一直将叶蕴仪背到了云顶镇,进了柳老爷家,直到看到大夫嘴里吐出那句:“无碍!”二字时,他再也没能听到后面的话,便轰然向后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