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家丁立即摇头道,“不行!你要带走他,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打死他就能交代了?”苏颜板着张脸冷冷地回问道,字字要得清晰,“你若是打死他,明个儿官府查起事来,我必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官府。”
家丁连退了两步,脸色似有些发白,但依然鞠躬道,“敢问夫人是住的哪家府邸?小人好向老爷回报。”
这是在问家门了,苏颜略一停顿,道:“凝香楼苏颜。”如今凝香楼苏颜的名字谁人不知?不说开张那日一个皇子一个亲王的贺礼,就说这几日传遍京城的《最炫民族风》也无人敢小觑。
“你能走吧?”苏颜转头温和地问白衣男孩子。此时他嘴角已经溢出一丝血迹。
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之后笑了起来,“谢谢大姐姐相助。”
“我们走,如果不嫌弃,去我那坐坐。”苏颜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看到他眼神飘进了旁边的府邸中。
“大姐姐,他活不长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惋惜。
“人有生老病死,他既然不肯让你医他,你去医需要的人好了。”苏颜如此宽慰,靠近他的耳畔,“也许,他不知自己患了重疾也是好事。”
“怎么说?”白衣男子好奇地眸立即转到了苏颜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你若医他,有几层把握医好?”苏颜细声地说着,扯着他走出了小巷,离开了这个大宅。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薄唇张合,似已在算计治疗的成功率,终于吐了个气,颓败得很,“不到两层,他脸色已经出现了蜡黄的症状,腹部已经鼓起,看样子体内肝气极重,不是那么好拔除的。”
“那你医他,是不是要戒酒戒荤腥戒美色?”
“这是当然!”
“全都戒了,还不一定能治好,你确定过惯了富足生活的他能做得到这些?还不如牡丹花下死,逍遥过余生来得舒坦,不留遗憾。”没走多久,就到了小苑面前,此时边上凝香楼前的人群已经纷纷散去,反而聚香楼的热闹得很。伸手展开,指向小苑深处笑道:“欢迎来到寒舍。”
苏颜让人安排白衣男子住进了小苑的客房里。这白衣男子名叫秦霖,跟着师傅学了一身医术。师傅仙逝后,依着师傅遗言“悬壶济世”开始浪迹江湖。做了不少好事的同时也挨了不少的打。
“你大清早地跑人家门口说‘你有病’能不挨打吗?”苏颜得知事情经过后不由得捂了额头,这货医术应该不错,不过这处世之道就实在不敢恭维了。
“可是……他真的有病。”秦霖还待解释。
苏颜立即开口喝止道:“你给我住嘴!”
“姑娘,老爷飞鸽传书刚到,请姑娘一阅。”福伯捧来一只灰白色的鸽子。鸽子腿上捆了个小竹筒。苏颜小心地用细竹签将竹筒里的纸张挑了出来。展开一阅。
“北郡风光无限好,可要来与本王一观?”
仿佛某人的调笑就在眼前,但又一想他离开是为了上官云珠,嘴巴一撅嘟囔道,“谁要去你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自己在那边抱你的美女去吧!”
说着,几步跨到边上的书台,粗粗地磨了两下砚盘,也不管这墨是否均匀了,气急地回了两字,就塞鸽子腿上,放了出去。
“不去!”
信鸽扑腾了几下飞出了视线,又想到他不是到无涯城找上官云珠了么,怎么又跑到北郡去了?
他邀请她到北郡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苏颜又不由得懊恼起来。
信鸽啊,你能不能先飞回来一会儿?让我换一封信?
“大姐姐,我观你面色潮红,焦躁不安,可要我为你把上一脉,病痛这种事,忽视不得。”
苏颜瞪了说话的秦霖一眼,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字。
“滚!”
***
秦霖“乖巧”地被苏颜踢回客房休息去了。苏颜在小苑里不安地踱步,脑子里默念着飞鸽传信的内容。只不过短短几个字,她正看倒背,连同一笔一划都读透了,结果还是没得到任何额外的消息。
要不要,去封信问问他的境况?福伯那里应该有传信到北郡的鸽子才对。
不如去找福伯要一只信鸽?
步子挪到了福伯门前,却怎么也身不出手去叩门。
见了福伯要怎么说?总不能说刚刚心急,结果想要说的东西没写完,再来只信鸽继续说完刚刚的话?
这时候正好福伯开了门,“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苏颜尴尬地笑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提夜冥宵的事情,只得赶紧寻了个借口,“那个……厨房煲了点鸽子粥,您要喝么?”
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悔得想把刚刚出口的字一个一个地吞到肚子里去,然后再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小苑里的厨房从来不用,一点粮食都没有,哪来的材料煮粥?特别是鸽子两个字,想着想着不知怎地就出口了,这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而且院子里要用膳都是吩咐门口边上的聚香楼送来的。
福伯看着苏颜踌躇的摸样,慈祥地笑道:“粥老头子就不喝了,”顿了一下,看着忤在门口没有动弹的苏颜,“信鸽从这里到北郡一个来回总共也就三天左右,姑娘等等就是。这几天鸽子全都放回北郡了,没有多余的信鸽。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先休息了。”
“哦……”苏颜应了一声,讷讷地转身走了。听到身后的福伯露出晒然的笑声,脸蛋立即如同火烧一样红透了底。等再转身嗔怪道:“福伯,不要这样笑话我”,福伯关门的声音清晰响亮。
恼得跺了几下脚,走回房间。
路上,却碰到了丽娘。
“东家,可算找到你了。”丽娘行来的脚步匆忙,停下脚步时娇喘连连。
“发生什么事?”苏颜连忙问道,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眼皮一跳。
丽娘抿着唇,板着脸哼了一声,“诗怡在楼子里闹脾气,说是要放弃明天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