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苏颜连忙问道,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眼皮一跳。
丽娘抿着唇,板着脸哼了一声,“诗怡在楼子里闹脾气,说是要放弃明天的比试。”
苏颜揉了揉额际,然后一只手支着头,疲惫地问道:“丽娘,你怎么看?”
丽娘并没有立即回答,端详了苏颜片刻,试探地轻声絮语,“我听姑娘们说,今日弄舞见过诗怡。”
“她有说为什么放弃的原因吗?”诗怡既然私下见过弄舞了,两人之间交谈了什么,以至于现在诗怡的突然罢比,大致内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苏颜轻叹了一口气,“丽娘,你说我这场比试是不是太放纵她们了。”
丽娘嘴角微微地掀起,保持着微笑,却没多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她是她的东家,她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苏颜得到了丽娘无声的答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诗怡既然不比,那明日她就不用上场了。”
“那……比试?”丽娘的笑僵了一瞬,这是苏颜要放弃的准备?那她日后如何压住楼子里的姑娘?而且苏颜这一放弃,楼子里本来数量就不多的姑娘立即缩减一半。这对于凝香楼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这场比赛,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甚至不能输。丽娘看着苏颜,指望她能拿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明日由我亲自上场。”苏颜淡淡地说,“丽娘,我累了,你先走吧。”
“可是……”丽娘想说什么,但看着苏颜从头到尾的疲惫,咬了咬牙,向着苏颜深深地鞠了一躬,“东家,如果此事由丽娘处理,请问东家能放多大的权利给丽娘?”
苏颜看着面前弓着身子的丽娘,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凝香楼的比试由她主导牵着一路至今,这个比试,胜利了,不仅能够让楼里的姑娘们安分一些,还能借由这次机会宣传凝香楼,打响名声。
只是现在……
“东家,丽娘期望赎身嫁人的年纪早就过了,现在只望能管理好楼子,让余生过得舒坦一些。请东家放心放权给丽娘。”丽娘弯着腰,苏颜只看得到她发髻上颤动的金丝簪子,却能听到她坚定的声音。
“那就有劳丽娘了。”苏颜微微躬身回礼,“凝香楼的事情,只需每日给我报备一声,大小事宜由你做主。”
话刚落音,就见丽娘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等到再抬头时,已是满面欢喜的模样,和绵延的泪痕。
“多谢东家,丽娘……丽娘终于有自己的楼子了。”丽娘边涂着泪水,边是笑道,“多谢东家的提拔,丽娘这就去跟诗怡说道说道,开导她那榆木疙瘩的脑子。”
苏颜警觉地看了丽娘一眼,恰在这时,门口扑打翅膀的声音传来。
是他的信鸽吗?
这次又会带来什么消息?
苏颜心中一喜,留了句“楼子里的事情交给你了,”立即开门跳了出去,一双透亮的眸子四处张望,寻着刚刚那扑打翅膀的声音来源。
“咕咕……”鸽子独有的沉声将她的眸光立即吸引了过来。那是一只黑羽鸽子,一双黑色的羽翼宛似最精细的丝缎柔顺,又像海底中的黑色珍珠透亮。
苏颜几步跨了过去,伸手要去擒这只华美的黑色鸽子。谁知它偏过头,几步疾走避开了她的手。
往前走了几步,又一次探手捞去,黑色的鸽子又一次跳开来去。
苏颜懊恼地站跺了跺脚,“你倒是别跑啊,先把脚上的信给我啊!”
黑色的鸽子伸长了脖子对着苏颜点了点头。
“乖乖给我过来,我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苏颜慢慢地蹲了下来,小声地说道。
这黑色鸽子倒像是听懂了人话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向苏颜,甚至周到地讲捆着信件的腿伸到苏颜面前。
苏颜赶紧取了信件,然后忽地抓紧了鸽子,狞笑道:“这么调皮,关你几日让你认错,哼!”说着抓着鸽子让下人准备一只笼子,将黑色的鸽子关了进去。
看着笼子里摇头晃脑,不停地发出咕咕声,显得十分着急的鸽子,苏颜得意地展开了刚刚取下来的信件。
“小灰温顺,小黑顽皮。两只信鸽灵性十足,不要跟它们计较。”
瞪大了眼睛,这男人未卜先知要逆天了还是怎么滴?小灰应该是先前送信的那只,小黑嘛……
抬头去看桌子上关着小黑的笼子,“呀”地一声立即跳了起来,此时小黑歪歪地倒在笼子里,咕咕的声音也没了。苏颜立即开了笼子,将小黑捧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小黑的毛色是鲜亮得耀眼的,然后……它的眼竟然是半张着的!
就在这时,小黑忽地跳了起来,扑腾着翅膀就飞出了屋子。
“哎,回来!”
苏颜跳着脚高喊,却也只能看着小黑展开翅膀飞远的身影。低声地嘟囔道:“竟然还会装死,小心下次我把你剥皮油炸了!”
跳脚归跳脚,苏颜在屋子里坐了一天都没能等到小黑回来。然而这一夜过去,凝香楼的比赛也又一次拉开了帷幕。
今日比的是诗词。
弄舞那边自是挑出的擅长诗词的女子。而苏颜这边……
苏颜看着丽娘满面春风地走来,身后的诗怡低着头,仅仅地跟在身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丽娘终于还是将诗怡说服,今日,依然是由诗怡上场。
其实要论诗词,苏颜脑子里的诗词比诗怡多了不知道多少,甚至比赛之前,苏颜默写出了不少唐宋诗词给诗怡。但是,苏颜并不准备在这一场下场,她是东家,也是比赛一方的首领。现在不过才只是第三场比试,若是这个时候上场,岂不是说她已经黔驴技穷无人可用了?当然,若真是如此,她也不得不下场了。
她最初的设想,其实是前三场拿到胜利,余下两场自然没了比赛的必要。第一场的歌唱,第二场的作画,还有如今第三场的诗词。其实是她在五场比赛中最有把握的。可惜水镜书画上的失利,苏颜不得不将后面的东西都考虑进去。
别的东西暂且不提,只看今日诗怡的表现。
随着锣鼓声起,凝香楼的第三场比试。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