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试很快就到来。
有了前面的那场比试,就连书画这样阳春白雪的比试,也都挤满了观看的人群。
一夜之间,最炫民族风的曲调传遍整个京城,正在以惊人的趋势泛滥到各地。
人们都在期待着,苏颜今日又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一场你胜得巧妙,这第二场,是不是也有什么惊喜?”丽娘今日穿了身松绿锦缎面的长裙,显得有些庄重又更多了些妩媚。开了手中的小扇,在饱满的胸前微微散了几下,一双媚眼丝毫不愧她丽娘这个名字。虽已是三十多岁的女子,却依然风韵犹存。
“你看过就知道,”苏颜淡抹自信的笑颜浮在脸上,水镜这几日学得刻苦,练得刻苦她是看在眼里的。而且成果也颇为喜人。更何况有她私下的教导……
《最炫民族风》都能出现,还怕她翻不出新花样来?
今日是水镜上场,场上两个案几,上面各铺平了宣纸,每幅画旁更是分别设了个研墨的红袖。
“开始吧。”苏颜淡淡地说道。有侍女焚起了一柱香,水镜和她的对手弄画各自开始了她们的画作。
这次画作的题目苏颜已和弄舞商定好——《倾世佳人》,所以也不至于两人画作相聚太远无法评比的地步。
场上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看着两位佳人在案前仔细描绘,寂静无声却蕴含了一种沉静的秀美。倾世佳人,如今台上的两位女子便是那画中的倾世佳人。
香燃尽,两人也纷纷落笔。研墨的红袖分别将画作小心拿起,展示给众人观赏。
所有人的视线扫过水镜的画作之后,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再也挪移不开。
水镜的画,是画了一个人。一个如同真实在面前的人。素净的瓜子脸,细长的峨眉,一双眼角微翘的黑眸,玲珑的琼鼻,樱瓣似的唇。最重要的是,这幅画将女子面上带着五分笑颜,三分疲惫和两分的慵懒都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出来。
令人惊叹的是她的画风,那种连同侧脸的阴影都能描画出来的真实。
苏颜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向弄画的作品,蓦地站了起来。
弄画画的不是人,而更像是一个故事。
一抹纯白的背影,在背影更深处,则是缥缈的云和幽深巍峨的宫楼。
看着这幅画,弄画似乎在讲述着月神嫦娥的故事,又更是女子倾国倾城的故事。画中题诗写得倒是简单,娟秀的字迹只写了四个字——倾世佳人。正是这场比试的题目。
水镜题诗的诗句是李延年的《佳人歌》。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显然出自苏颜的手笔。然而此时苏颜却摇了摇头,看了眼对面得意地扬起头来的弄舞,起身在离开了凝香楼。
水镜与弄画相比,少的是韵味,是画中的故事,是倾世佳人的理解。败了就是败了,不仅仅是水镜败了,更是她败了。
是她的主意,倾世佳人,用毛笔画出真实的效果。这样反而不如弄画一个背影塑造的东西多。不论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完美。而人们所能做的,只是努力地平衡着得失,无限地接近完美。
出了凝香楼,苏颜并没有转个弯回边上的小苑,而是敞开了步子漫步在绵长而空旷的街道上。
虽说这时凝香楼的比试已经结束,但她依然让楼子里的人弄点小活动,发些小礼品来吸引人气。
所以街上显得额外空寂。
今日的失败,可以说是苏颜预料之外的。自第一场《最炫民族风》得胜,她便不可收拾地自傲起来,觉得未来的东西都是好的,而这个时空里的都是糟粕。水镜只要学会立体图的画法,天上地下都会惊叹于如此真实的画作。
弄画今日的作品,实实在在地扇了她一巴掌。
很多东西,越是悠久,沉淀的精华越纯。
苏颜驻足在街头,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看来后面三场比试没这么简单了。”
“别打我,别打我,我没骗你们,你们老爷真的要死了。别打了,哎,疼。”
远处传来的痛呼声引着苏颜循声而去。不远,转了两个弯的巷子就是。这里是一家雕梁画栋的府邸,门口有几个家丁在围打一个白衣男子。
只是现在那个白衣男子正滚在地上,裹了一身的泥,显得十分狼狈。那男子边滚着边喊到:
“哎哟喂,你们家老爷脸色蜡黄,是肝气入头之兆……哎,别打!”
“你他娘的才活不久了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倒霉蛋子!”家丁脸上一脸恼意,纷纷抬脚去踹那白衣男子。
“住手!”苏颜一声高喝。
几人立即停了手脚,纷纷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来的女子穿着虽是素净的颜色,但衣裳的样式以及面料都颇为不俗,也不敢无礼,立即迎到了苏颜面前。“请问夫人有何事吩咐?”
苏颜斜眸看了一眼卑躬家丁,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你没事吧?”
白衣男子生得清秀得很,一双眼睛灵动而清澈,衣裳是寻常人家的粗布,还被洗得发白。
“没什么大碍,”白衣男子抬头望了望府邸大门处的方向,继续说道,“不过屋里那位可活不过今年夏天咯。”
“胡说八道!”家丁气急地斥了一声。
苏颜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又只好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苏颜的模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子弟,若是不小心开罪了她,她只需那双小唇对府邸主人一张,要惩戒个没地位的守门家丁简直轻而易举。
白衣男子虽然形容狼狈,却也几不服气,“我哪里乱说了,你家老爷生了肝疾,再不好好调理,连百日都熬不过。哼!
眼看白衣男子还要争辩,苏颜立即挡在他面前,站起来面对着几名家丁说道,“这人我带走。”
为首的家丁立即摇头道,“不行!你要带走他,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