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下去,我还得救你,太戏剧化了。”他嬉笑着穷追不舍。我不得不认真地看看他了,一个不修边幅、脸色和我同样苍白的年轻人,不远处,摆着一副相当破旧的画架。
我勉强笑笑,问了句:“画什么?”
他耸耸肩:“3年了,我站在这儿感慨万端,却没画出像样的东西。”听得出很深的自嘲。
“你想找什么?”
“不知道,所以注意到你。”
“怕我跳下去?”
“怕破坏了一幅有灵气的画。”
我感谢他的赞赏,笑笑说:“谢谢!”说得很由衷。
“也许你点化了我。”
我不理解地看看他。
“人才是这个生存空间真正的生灵,其实,你第一次转过头来时,我已经知道你‘水性’很好,不会被‘淹’的。”
“人们的相互关注并不值得庆幸。”
“你很孤独?”他关切地看着我。
“孤独与生俱来。”
“可与生俱来的东西并不只有孤独。”
“我习惯了,或者说喜欢。”
“你可以喜欢,但不要习惯。”
我觉得他正一点一点地打倒我的孤傲,很想快点躲开,却又扔出一句:
“你呢?是喜欢还是习惯了感慨万端?”
“我很空虚。世间万物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他坦诚的语言射出一种逼人的沉闷。
唯剩沉默。
等他画完一张速写递给我,我大大地惊诧于他的画笔的穿透力:画上的女孩孤傲、忧伤而又飘逸得让人不可捉摸。
小心防守的堡垒突然被冲击,很是恐慌,我匆匆地就要告辞。他在那张速写上草草地写了几笔,折了两折给我,像阳光一样灿烂地笑了笑。
我就这样告别西湖,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如画的杭州真的远去了,我才打开那张速写。画面边上写着:
感到寒冷时,请来!
我骤然感到浓浓的暖意,又想起他说的:“与生俱来的东西并不只有孤独。”
我知道了还有人情的温馨。
谢了,朋友!
与生俱来的东西并不只有孤独,还有人情的温馨。
玲珑人生
尤今
匕首脾气是匕首。
这样的匕首。每个人都有一把。
修养好的人,让匕首深藏不露,非万不得已,绝不亮出它。
然而,涵养不到家者,却动辄以匕首作为保护自己尊严的武器——不论大事小事,只要不合乎他的心意,便大发雷霆,以那把无形的匕首,来伤人,对下属如此,对家人如此,对朋友也如此,一视同仁。
把别人刺得遍体鳞伤,他还理直气壮地说道:“发脾气对我有如放爆竹,劈劈啪啪地放完了,便没事了。”
没事的,是他自己。别人呢,别人的感受怎么样,他可曾想过?脾气来时,理智便去;每一句话都浸在刀光剑影里,寒光逼人。道行高的,也许懂得脱身之道,然而,一般人却只有呆呆木立,任匕首乱刺,痛苦万状地看着心脏淌血。
血流得多了,便偷偷地把自己所拥有的那一把匕首拿出来磨。悄悄地磨,狠狠地磨。磨匕首,也同时磨勇气。匕首越磨越利,勇气也越磨越强。终于,那一天来了。
惯用匕首的那个人,又以他的匕首这里那里地乱刺。
伺机报复的这个人呢,静静地抿着嘴,不动声色地将那把磨得极薄极利的匕首取了出来,对准对方的心口,猛地丢过去。“嗖”的一声,匕首直插要害。
他应声倒地的那一刹那,才恍然大悟:
“哎哟,别人身上,原来也是有匕首的!”
所以说呀,出匕首,能不三思否?
古井有一类人,像古井。
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圈死水,静静的,不管风来不来,它都不起波澜。路人走过时,都不会多看它一眼。
可是,有一天你渴了,你站在那儿掏水来喝,这才惊异地发现,那口古井,竟是那么的深,深不可测;掏上来的水,竟是那么的清,清可见底;而那井水的味道,甜美得让你魂儿出窍。
才美不外露,已属难能可贵;大智若愚,更是难上加难。
世人都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所拥有的抖出来让别人看,肚里有一分的,说他有两分;有两分的呢,说自己有三分;依此类推。
“有麝自然香”已变成了惹人发噱的“天方夜谭”。“无麝放假香”,才是处世真理。
正因为这样,一旦发现了古井,便好似掘到了金山银库,有难以置信的惊喜——以为它平而浅,实则它深又深。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知无不言。你掏了又掏,依然掏之不尽。每回掏出来的话语,都闪着智慧的亮光。
你从中得到了宝贵的启示,你对人生有了更坚定的信念。
这口古井,不肯、也不会居功,它静静伫立,看你变化、看你成长。你若有成就,它乐在其中而不形诸于外。
古井,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遇上,是你的造化。
情怀女人的一生,有四个阶段。
少女、少妇、徐娘、老妪。
少女情怀总是诗。现实之于她,不是柴米油盐,而是溪流、云朵、鲜花;色彩绚烂,如诗如画。
遗憾的是:少女时代虽然美如诗,亦短如诗。它几乎是稍纵即逝的。
一纸婚书,让她成了少妇。
少妇情怀似散文。
这时,她不再朦朦胧胧地沉浸于鸟语花香的境界里,现实生活里千样百样有待应付的事儿,使她变得精明能干,成熟踏实。她双手所谱出来的,不再是象牙塔里苍白无血的诗;她以生活之笔写散文,散文里,有泥土朴实的香味。
孩子渐渐长大了,然而,她还未老,她成了徐娘。
徐娘情怀似小说。
丰富的阅历教会了徐娘沉着应变的能力,她有化解宿怨的妙方,有“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气度,也有“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豁达。
这时,她白发初来,皱纹未长;外貌与内心世界一样的妩媚动人。
她像小说,人人都想追读。
然后,孩子成家立业了,毫无商量余地的让她升级为祖母。
她听到别人在背后称她为“老妪”。
老妪情怀似论文。
论文初读沉闷枯燥,晦涩难懂,你我他都不爱读。
但是,倘若有人肯耐心地去读——细细地读,慢慢地读,绝对能从那闪着智慧光芒的字字句句中,读出一股隽永难忘的韵味来!
饮料与人生饮料与人生,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少年多喜欢汽水。它甜,它变化多,少年不识愁滋味,人生的甜酸苦辣,他独独只尝到甜味。世界在他眼中,犹如味道各异的汽水,缤纷多彩。
进入青春期,他工作了,他恋爱了。这时,他的口味已由汽水转向了咖啡。咖啡亦苦亦甜,也香也涩,有一种成熟的刺激感,符合了他复杂多变的心境。这时期,山和水在他眼中,非山亦非水。他有奋斗的野心和理想,他有成家的需要和欲望;但是,事业和爱情,都可能带给他一些小挫折。他有时在笑里流泪,有时却又破涕为笑;他患得患失,却又乐在其中。
中年以后,多爱中国茶。中国茶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是深藏不露的,它恬淡而隽永,沉实而深刻。它绝不肤浅地刺激你的味觉。然而,喝了,缠在舌上的清香,却叫你回味无穷。江山已定的中年人,这时,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对生活,他再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憧憬,然而,他充分领略夕阳的绚烂在黄昏难以久留的道理,所以,他珍惜生活里的每一寸光阴。他的每一个日子,都包裹在一个平淡而又平实的快乐里。
老年人,喝白开水。白开水,不含糖精,没有咖啡因,更无茶碱。它极淡极淡,但若细细啜饮,却也能尝出一丁点儿的甜味来。人生的大风大浪,他看过了;人生的惊涛骇浪,他经历过了;成败得失,都成了过眼烟云。此刻,他安恬地坐在摇椅里,回首前尘,一切的一切,都淡淡如水、如水……善意的谎言每周一次,我总到附近一间小小的理发院去吹洗头发,两个师傅负责设计发型,一个小学徒专门抓洗头发。老实说,我很同情那个瘦小的学徒,看得出她很想学发型设计,但由于工作繁琐,加卜两位师傅态度冷淡,她只能默默地在肥皂泡沫中消磨她可怜的青春。
然后,有一天,机会忽然来了。新年前的一个月,两个师傅要求加薪不遂,一齐辞职,老板一时请不到人,除了亲自上阵外,还给小学徒进行“速成训练”,另外再请个小工负责抓洗头发。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日,踏入店内,特地指定小学徒为我吹饰头发,小学徒受宠若惊,拿着吹风筒的手都微微地发着抖。卷吹梳弄一小时后,朝镜一望,哎呀,那发型硬邦邦的,好似戴了一顶不合时宜的帽子。小学徒侍立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我,我赶快露了个笑容,说:
“梳得真不错呀,谢谢你!”
这个“善意的谎言”给这位少女带来了自信心。
再去时,依然指定由她吹饰,她脸上有笑,双手不抖,卷弄梳理,极有韵致,照向镜子时,我不由得真心实意地说道:
“你梳得实在很好哩!”
她脸若鲜花,灿然生辉。
人生如同万花筒,怎样摇便出现怎样的风景,不可捉摸却又在意料之中。
老师的忏悔
张欣
比尔·克利亚是美国犹他州的一个中学教师,有一次他给学生布置了一道作业,要求学生就自己的未来理想写一篇作文。
一个名叫蒙迪·罗伯特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写开了,用了整整半夜的时间,写了七大张,详尽地描述了自己的梦,梦想将来有一天拥有一个牧马场,他描述得很详尽,画下了一幅占地200英亩的牧马场示意图,有马厩、跑道和种植园,还有房屋建筑和室内平面设计图。
第二天他兴冲冲地将这份作业交给了克利亚老师。然而作业批回的时候,老师在第一页的右上角打了个大大的“F(差),并让蒙迪·罗伯特去找他。
下课后蒙迪去找老师:“我为什么只得了F?”
克利亚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毛头小伙,认真地说:“蒙迪,我承认你这份作业做得很认真,但是你的理想离现实太远,太不切实际了。要知道你父亲只是一个驯马师,连固定的家都没有,经常搬迁,根本没有什么资本,而要拥有一个牧马场,得要很多的钱,你能有那么多钱吗?”
克利亚老师最后说,如果蒙迪愿重新做这份作业,确定一个现实一些的目标,可以重新给他打分。
蒙迪拿回自己的作业,去问父亲。父亲摸摸儿子的头说:“孩子,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你得慎重一些,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重要!”
蒙迪一直保存着那份作业,那份作业上的“F”依然很大很刺眼,正是这份作业鼓励着蒙迪,一步一个脚印不断超越创业的征程,多年后蒙迪·罗伯特终于如愿以偿地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当克利亚老师带着他的30名学生踏进这个占地200多英亩的牧马场,登上这座面积达4000平方米的建筑场时,流下了忏悔的泪水。“蒙迪,现在我才意识到,当时我做老师时,就像一个偷梦的小偷,偷走了很多孩子的梦,但是你的坚韧和勇敢,使你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梦!”
有梦才会有期望,有期望才会有拼搏和激情,守住自己的梦,勇敢地走下去,你就会比别人提前到达成功的彼岸。
难忘的滴水之恩
唐敏
紫红色的天空渐渐变得黯黑,我握着桑木棍,孤单地走在村路上。
来时搭的是一辆热热闹闹的赶集的班车,到乡场便去寻据说矗立在附近田野中的“字库”古塔。
第一次到这个金黄菜花亦开亦败的陌生乡间,绕过好些小桥流水人家,才找到了青麦田里残存的白色石塔。再弯弯绕绕寻回先前下车的小街时,墟场早已散尽了。
街角凉粉摊前头裹苗帕的老妇人的回答更叫我失望:“班车一点过就没有了,要是你早些到,还可以搭摆摊的货车。”我知道那种货车,拖拉机的拖斗上堆满货包,人坐在高高的包垛上,一不小心便会被甩下车来。
现在,便是那样的车,我也情愿冒险搭乘了,然而,这会儿,什么车也没有了。
“在那里住一晚,明早再搭班车走嘛。”老妇人指指对面一家写着“迎宾旅馆”的木楼对我说。但我无论如何也得赶回去,明早还得上班呢。
走30多里路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根本不认得返回的路径。老妇人指点我沿这条乡路一直朝东走,别走岔路就可以走回去了。
“小心哟,这个季节山里有蛇。”她顺手砍下一截桑木枝给我。
雷声从远处沉沉压过来,闪电在天边耀眼地勾勒……我一边走一边看有没有经过的车可搭。
一辆卡车嘶吼着爬上山坡。我在路边挥手,司机不知是怕麻烦还是没看见,从我身边呼地开了过去。
山下沟坳里,几户人家的窗格透出昏黄的灯光来。雷声越滚越近,大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瓢泼而下。只得加紧步子,快快地走在窄路中央,担心蛇会蓦然从路边草丛间钻出。
终于又有一辆小拖车开来了,这次被我拦在了路中央。
车停下来,我跑到驾驶室窗下。
没想到,司机竟会是那个人。
去年夏天刚在山区小镇见习期间,有一天将散集,在街上闲逛时看见了他。
当时,他衣衫不整地斜靠在土墙根下,胡须很长,头发蓬乱,无神地半翕着眼。人们在他身边窃议着,却不愿多事,怕帮助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会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个潦倒的人并没有在面前放一只乞讨钱币的碗,但我确信,他一定是又渴又饿了。几步之外有个茶水摊,还卖着白糕,我去买了一杯水一块糕递给他。
他无神的眼并没有因我的热心而闪亮,他甚至不抬眼看一看,自顾自吞食起来。
“快散集了,要去哪里,你也该去了。”我规劝了那个流浪汉一句,便走开了。
已过了几个月,眼前这个人虽然整洁而精神,我还是认出了是他。
“去马山吗?”我焦灼地问。
“去马山?’’他迟疑了一会,让我上车。
道着谢坐进驾驶室。小拖车颠簸着,他燃着的烟头,红红的亮点忽明忽灭。
“你是马山人?”他问。
“不是,我在那儿见习。”
他有点失望:“我倒曾遇到过一个马山人呢,那真是个好人。”
“你去过马山?”
“去过。”
话题断了,黑暗中,他似乎笑了笑。
四周静静的,只有雨点叩窗的脆响。他忽然说:“说起来那次去马山,怪难为情的。那时我赌输了,输得精光,被撵出来,流落到马山,有个人给我水喝,给我吃的。可惜我不认得她,要不,真得好好谢她。”
“就为了那个人送你一点水一点吃的吗?”
他不屑地看我一眼,深深吸口气:“你不懂,我那时候心灰意冷,没脸回家,她劝我:‘快散集了,要去哪里,你也该去了。’我听了她的劝告,回家了。唉,我真的说不出的感谢她,要不是她那一杯水一块糕一句话,我现在还不晓得会怎样呢。”
他没有认出我来。我心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想不到那件小事会对他帮助那样大。
我决定不提看见他潦倒情形的就是我,每个人都有尊严,我要让他拥有一份完整的助人的快乐和自豪。
“我也很感谢你,要不是搭上你的车,这会我还在山路上挨雨淋呢!”
他听了果然高兴:“其实你也不用谢我,要谢该谢那个给我水喝的人。那次之后,我才晓得,人有时候是多么需要旁人帮一把。”
“马山到了!”他刹住车。
我道着谢,请他下来喝杯热茶休息一会,他一边倒车一边说:“我还得赶回去运货呢——本来,我的车是不到马山的。再见!”
没想到,爱心热心这枚风信子这样快就传来我身边。
夜色中,雨滴在脸上,溅出了大朵大朵亮丽的水花……当行走时,请你撒下一路花朵,因为这样的道路可以传递出爱和美。
圣诞夜的歌声
[匈牙利]约卡伊·莫尔
佩斯城里住着一个穷靴匠,名叫亚诺什。他每天辛勤工作,却一直没能过上富裕的生活,因为家中每年都有一个新生命呱呱坠地。
第9个孩子出生后,靴匠的妻子离开了人世,撇下他孤零零地承担起抚养孩子的责任。
这些孩子中,两三个已在上学,还有一两个正在学走路,其余的几个幼小得很,需要有人喂饭,替他们穿衣。为了养家糊口靴匠得拼命地赚钱。
给孩子们做鞋的时候,一下子得做9双!分面包的时候,一次得切成9片!“哦,仁慈的上帝,祝福我吧。”可怜的亚诺什常常禁不住叹息。是啊,9个孩子,整整9个啊!谢天谢地,总算还好,个个都长得健康、漂亮,又乖巧懂事。只要孩子们不染上什么病,他宁肯自己辛苦些,也要多挣几片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