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丁茹灿进了宫。直接去的凤栖宫。
皇后端坐正位,虽有孕但因月数还不够,肚子并不明显。反倒是丁茹灿的肚子明显得多。毕竟已经近六个月了。
循律行了虚礼,向雪依便和丁茹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御医到来。
“李御医在任两朝,名声颇高。本宫这胎也一直是由他照料着,如今你进了宫,便让李御医也给你看看。”
听得出皇后语气里除了关切还有一份毋庸置疑。丁茹灿倒是没有推脱,只淡淡地表达了感谢,便依言伸出了手,让李御医把脉。
向雪依看着下首的丁茹灿,总感觉有些别扭。她之前不是没见过丁茹灿,相反,因为第一才女的名头,她不可避免地要去些宴会诗会之类的,故而也见过丁茹灿几面。虽然丁茹灿大多时候呆在边塞,但自从跟着忠烈王回了都城,倒也出席过某些场合。
彼时的丁茹灿虽然不是艳压群芳,但胜在明艳动人,带着将军独女的名头和那份常年呆在边塞磨练出的傲气,在众位官家贵门的小姐中,也是有着名气的。而向雪依对这个当时并不太在意的将军独女,只是觉得她身上有着一种张扬的姿态,让人眼前一亮。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此刻坐在向雪依面前的丁侧妃,却是过于淡然了,甚至乎让向雪依觉得有种无所追求的感觉。但对于这一切,向雪依却是不露声色,压下了心头的疑问。她在等,等李御医的结果。
“回禀皇后娘娘,丁侧妃,胎儿很健康。只是……”
向雪依在听到那句胎儿很健康就已经开始不快了,潜意识里原本相信忠烈王只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的意念,忽然开始动摇。她都能看出忠烈王迎娶丁茹灿多半是为了巩固这刚经换代的江山,那么她的妹妹不可能看不出。虽然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确实委屈,但向雪依相信妹妹是识大体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妹妹还是亲自入宫找了她,还是远走他乡。这点才是让人怀疑的。难道说,忠烈王冷旭,娶了这将军独女,真的有别的意思?
“李御医,孩子是最重要的,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纵然心里闪过百转千回,向雪依面上依旧淡然,只适当地露出了一丝对孩子的关切。
李御医倒也没说什么,只低头用眼角余光撇撇左右。他能坐上首席御医的位子,自然是经过了许多风雨的。不管是大家族,亦或是皇室,都会有那些个龌鹾事不足为人道哉。虽说现下这问题也不算大问题,但背后若牵扯了些什么,那对李御医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行医行到这份上,早已磨练成人精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他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向雪依也懂这些,故而只一挥手,便让无关紧要的宫人们下去了。她可不会管丁茹灿愿意与否,最重要到我是自己的亲人。妹妹她是从小宠爱到大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是站在妹妹这边的。
“禀皇后娘娘。”见四下里也没什么人了,李御医这才开口,奇怪的是,丁茹灿也没阻止。
“丁侧妃这胎儿,不知是否营养不足或是其他原因,肚子并不像正常的六七个月的孕妇般,这……”
向雪依听了也是皱起眉头,据说这丁茹灿怀孕已有近七八个月,可就算判断有误,晚了两三个月,也不该是这样子的。而刚才李御医已经断定她是有孕之身了,这点毋庸置疑。不过听李御医的话……
没有给丁茹灿开口的机会,虽然丁茹灿看起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李御医,依你看,这胎儿是几个月了?”
一听皇后的语气,李御医便知道没法打马虎眼了。只得老老实实的开口答道:“大概有孕三四个月了。所以并不明显。”两相权衡之下,李御医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直到此刻,丁茹灿都不见半点慌乱神色。若说这孩子真像当时说的那样,已经怀了很长时间,那这较为平坦的肚子明显对不上这月数啊。向雪依只有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丁茹灿,这个一直没开口,却身处言论中心的丁侧妃。
不见丁茹灿有解释的动作,向雪依只有开口询问了。但不等向雪依有所动,丁茹灿却淡然开口:“皇后娘娘,这毕竟是臣妾家事,皇后娘娘过问无妨,只是宫里人多……”
这是明着说不信任皇后宫里的人!一旁站着的李御医只觉浑身冷汗,人说伴君如伴虎,其实只要身在宫中,不就是在虎穴里伺候着老虎吗。是不是该早点告老还乡了啊?李御医觉得自己不如早年时有干劲了。
“禀皇后娘娘,丁侧妃,老臣已为丁侧妃把好脉,现在回太医院配药。”
向雪依如何不知底下人的心思。准了李御医的告退,顺便遣退其余人等,只余心腹。即是丁茹灿需要,她便卖这个面子给她,又有何妨?
“皇后娘娘,臣妾如今斗胆,请皇后娘娘能忘了今日所闻。”丁茹灿起身行了个大礼,抬头道。
向雪依皱眉,这个要求,她凭什么要答应?本来就是为了给妹妹出口恶气,怎么可能让丁茹灿逃脱。
“容臣妾禀明皇后娘娘,”丁茹灿没有等向雪依反驳便接口,“都城里都传臣妾痴心于忠烈王,臣妾在此对日月起誓,臣妾确如传闻那般,自幼便寄情于忠烈王!”
这话若是丁茹灿尚在闺阁时说,怕是要招来不少诟病。但如今她已为人妇,更是忠烈王之侧妃,这话说出口,倒是让人感到一番情深意重。只是对象是向雪依,却未必会买她的账。你自幼爱慕忠烈王,本宫的妹妹就该让贤与你吗?
只是丁茹灿明显不打算给向雪依开口的机会。
“臣妾很爱忠烈王,臣妾很希望能够留住忠烈王的心。只是臣妾在嫁到王府时就知道,王爷的心只有一份,不在臣妾这里。”眼泪没有,悲伤没有,丁茹灿的表情自她进了宫就没有多大起伏,很淡然,却让人莫名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