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墨子的传闻自古就有很多,他在历史上最著名的事迹便是帮助弱小的宋国守住楚国的进攻,自那以后,墨家兼爱天下的名声便传遍天下,成为弱小国家的后盾,也成为大国诸侯挥之不去的梦魇。只因为墨家的游侠刺客举世无双。
墨子本人也是个解不开的谜,有人说他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民,只因为天资聪慧,领悟了天地之道,一举开创了被天下人称之为儒墨显学之一的墨家。
也有人说,墨子是宋国贵族的后代,曾经也是一名儒家的弟子,在自己的理想和所习之道发生冲突后,愤然抛下儒家经典。
还有最为离奇的一种说法,说墨子来自最为遥远的北方群山中,光着脚,身着草衣从漫天大雪中走进中原大地,连他的身材面貌都被形容的很奇特;相传墨子秃头无发,也没胡须,四肢老茧如同钢铁般坚硬,且身高九尺,在当时被人称为神灵之后,正因为他这种奇异的长相,才有很多人追随他。
无论何种说法和猜测,在两千年后的人们终归是无法去验证墨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侯霖一想到这,就不由激动起来,他觉得他现在就像一个探索者,每一个让后世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为之苦恼和费解的千古谜题都将在他眼前一一展现,他将是这些秘密的第一个见证人。
随着到场的墨家弟子越来越多,禽滑厘对着站在中间的的一个鹰门弟子点了点头。那个鹰门弟子受到指令后走到台边,将一面满是鹰羽的旗子树立起来,天命台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弟子全部抱剑盘坐,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树叶飒飒作响,禽滑厘洪亮的声音清晰的映入每个人的耳中:“巨子有言在前;能让焦土得以重生,能让枯骨得以安葬,能让烽烟得以消散,能让分割百年的九州重归一统的一定是秦国!”
禽滑厘顿了顿,台下墨家弟子都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声音,整个山谷瞬间只有泉声涛涛。
“但是!如今纵横家公孙衍说服五国出兵,共同伐秦!我墨家以天下为己任!兼爱苍生!今日召集全门弟子就是为了商讨助秦还是袖手旁观。不论门中地位高低,不论身份贵贱,所有人都可畅所欲言!。”禽滑厘说完便又坐下,台下一名年轻的弟子起身握拳横胸行礼道:“我墨家弟子理当听从巨子之言,助秦抵抗五国攻伐,我赞同助秦!”
言语刚落,旁边一人又站了起来说:“此言差矣,今日之秦已经不是商君之时的秦国了,天下皆称之为暴秦,秦国连年出兵,攻楚、韩、魏三国,占地无数,多少百姓沦为流民奴隶,流落他乡,我虽墨家蛇门一普通弟子,却不敢与巨子看法苟同,我认为!导致这天下四分五裂,战火不断的罪魁祸首正是暴秦!我墨家不该助秦,更不能袖手旁观、而是帮助山东五国,为天下绝此祸乱根源!我之意、助公孙衍伐秦!”
这一番言论若是在别的学派必将掀起轩然大波,一名普通的弟子居然敢质疑师长巨子的言论,但在墨家却是件很寻常的事,任何一名弟子都能提出自己心中的看法,只要有人认同,即便是巨子,也无法训斥你目无尊长。
这种言论自由让侯霖目瞪口呆,他看着四周无数起身叫好支持这种说法的师兄弟,心中五味杂陈,这才是真正的言论自由,而不是用来谎骗大众的借口。
禽滑厘看着台下无数高呼讨秦的墨家弟子心中突然燃起一股无名火,他是墨子最为忠诚的追随者,而台下这些敢反驳墨子言论的年轻弟子在他眼中更像是造反者,但处于墨家门规他还是默默的忍受着。
邓陵子看着台下光景也是皱着眉头,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睥睨着台下众人道:“巨子之言,自有过人之处,秦国虽然法制过于严格,但却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山东五国看似开明,却是沉暮景象。更何况,想要横扫天下不用刀剑,难道要学酸儒那套用笔杆和竹简套住天下么?”
邓陵子的话锋如同他性格一样凌厉,他一说完,台下那名主张伐秦的弟子顿时语塞,尴尬的行了一礼便坐下,而那些附和伐秦的弟子也都不在高呼。
侯霖抱剑看着周围议论纷纷,自己却缄口不语,他知道历史走向,对于争论这些早已注定的事,简直是浪费口舌。
“师兄,你怎么不说些什么?”墨鸢行拿剑鞘戳了戳侯霖。侯霖头也不转的说道:“有什么好说的?秦王扫六合,虎视何眈眈。我想四位门师是会支持帮助秦国的。”
侯霖四处张望,看见最左边坐席处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摇了摇了头,似乎很不喜这种气氛,趁人不注意绕到一棵树后面偷溜走了。侯霖脑袋忽然发胀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实验室中袁莉馨惊奇道:“古博士,你过来看下。这段记忆很奇怪,似乎被人为的删去了一部分。”
古博士迅速走了过来,扶了扶眼睛对侯霖说道:“跟上她,去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侯霖听后,也起身,将剑在腰间,拱着身子跟了上去。
这名女弟子动作也很轻敏,侯霖飞速的在参天古树间穿梭也不过勉强跟上她。那名女弟子感觉到身后有人,停下脚步回头狡黠一笑,随后抓住一根树杈荡到树上,更快的奔跑起来。
侯霖看见前面有两颗相距很近的杨树,深呼吸后一咬牙,先一脚蹬在左边的树干上,借着脚力一把抓住旁边那根杨树树干在空中翻转身躯,身影快速的在树枝上穿梭。
“难道古人都是属猴子的?”实验室里一个科研人员不可思议的看着侯霖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在树上跳跃攀沿,张大了嘴说道。
“我想,还会有更多惊喜在等着我们。”古博士倒是显得很镇定,他将目光移到溯回机器的分析仪上,看着归列排好的记忆层次,对着上面一个乱码处发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就像袁莉馨说的一样,这就像是人为删去一样,在完好的一件记忆下,特定的一个人被选择性的删去,即便他已经见过许多现代人难以去相信的事情,但他还是无法去想像出几千年前的人就已经掌握了基因和DNA技术。
“总会知道的……”古博士揉了揉眼睛,自我安慰道。
侯霖感觉自己动作比大脑反应还要快上一些,每当他身子腾空,脑子总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他的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最正确的位置。
渐渐的,前方树木不再这么密集,侯霖左手勾住一根树杈,利用惯性身体高高的抛在半空中,像荡秋千一样甩了出去。在落地的一瞬间侯霖就地滚了一圈,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站起来后,弹走了一只黏在他胸前的毛毛虫,微微喘气,这种感觉很刺激,侯霖恨不得再来一次。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山坡,万花争艳,那女弟子走到花丛中对着侯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过来。
侯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月牙般的眼睛,感觉心里一根弦似乎被触动了。
“临沁……”
那女弟子俏皮一笑,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的帮侯霖把衣领褶皱处抹平。
“燕师兄,昨天回来你都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今天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受到高官俸禄的诱惑,背弃师门不回来了呢!”
“怎,怎么会!”侯霖看着临沁专注为自己摆正衣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双手也不知是前面运动还是此时紧张,手心里全是汗,侯霖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平时挺能侃的一个人到这后沉默寡言的跟得了自闭症一样。
临沁看着侯霖面色潮红,一副紧张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噗的一下笑了出来:“这半年,吃了不少苦吧。”临沁看着侯霖、应该说是燕巡,比以前更加消瘦的身姿有些心疼的道。
“还好,毕竟只是打探消息,虽然经常吃不饱,但没碰到过什么危险。”侯霖紧张的情绪调整过来,面色渐渐平静,看着离他不到一拳距离的临沁,他都有种吻上去的冲动。
“我对这神农山外的事毫无兴趣,就让外面争个天翻地覆吧,我只要守住这座神农山就可以了。”临沁刮了下侯霖鼻子,坐到了花丛中。
“难道你对外面的事真的没什么兴趣?外面有很多神农山里没有的东西,如果你一生都在这么小的天地里活着,那是不是太枯燥无味了。”侯霖坐到临沁的身旁,躺下身,看着蔚蓝的天际,闭上眼说道。
“天地虽小,自成方圆。只要我这里不孤单,即便每天都是一样的弯腰采药,我也不会孤单。”临沁无暇纯真的水眸中透露出一种满足,指了指心的位置说道。
“我想带你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或许外面的世界不如神农山一般宁静祥和,但也有很多神农山里没有的东西。”
侯霖睁眼,临沁明眸皓齿的面庞映入眼帘。
“易水的萧瑟,秦川的悲歌,东海的日出日落,还有天宫仙境般的云梦泽,我都想带你去。”侯霖怀着殷切的目光的看向临沁。
“等什么时候,这药田采完了,我就跟你去。”临沁看向远处山腰一大片药田,在万花中浅浅一笑,迈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