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茶吧,都累一天了。”临沁卷起衣袖,给侯霖擦了擦汗,侯霖饱含深情的看着临沁,临沁有些害羞的别过头去。
“好,喝口茶!”侯霖放下背上的竹筐,端起一大碗刚沏好的凉茶,一口喝完。
“慢点,又没人和你抢。”临沁笑道,又将凉茶倒满。
“不早了啊。”侯霖看着远处夕阳火红的一片,心里说不出的甜蜜,虽然他以前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恐怕侯霖会一辈子和临沁厮守在这神农山中。
“你该回去了,燕师兄。”临沁把侯霖采下的药草分类晾好,背对着侯霖语气有些低落的说。
“嗯。”侯霖看着临沁的背影,很想冲上去抱住她,但他还是生生的忍住了,他挤出一个笑容,想让尴尬的气氛缓释,却只干笑两声,然后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师妹。”
临沁没有回答他,似乎很专心的在整理药草,侯霖摁了摁太阳穴,走出药田,回头一望,却已不见临沁的身影。
侯霖带着失落感漫步在山间,等到他回到非命台的时候,大部分弟子都已经散去,只有墨鸢行和几个虎门弟子还留在原地。
一看到侯霖,墨鸢行就跑了过来:“师兄你跑哪去了?”
“怎么了?”侯霖看着墨鸢行和几个虎门弟子都快扑到他身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虎门弟子说道:“师兄你别跑啊!我入墨家已经四年了,一直没能为我墨家立下功劳,你这次一定得选我啊!”
这弟子一说完,剩下几个也叽叽喳喳的喊起来,侯霖一阵头大,就问墨鸢行说:“怎么回事?”
墨鸢行推开两个都快骑到他身上的弟子,解释道:“门师已经决定助秦,让你和挽尘师兄分别选出一部分弟子参与这次行动,燕师兄,你可一定要选我啊。”
“明天鸡鸣后在校武台集合,回去告诉传达给其余的师兄弟们,想要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可以来试试。”
侯霖一回头,看到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墨家弟子双手环胸,一身虎门最常见的白袍在他身上竟突显出一种鹤立鸡群的气质,侯霖行礼道:“挽尘师兄。”
“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听到鸢行说你已经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在周游列国呢。”墨挽尘轻笑道,他身材魁梧高大,长相却很清秀,举手投足间都能给人一种亲近的好感。
墨挽尘拍了拍侯霖肩膀,问道:“我想你已经见过临沁了吧。”
侯霖脸微红,“嗯,刚从药田那回来……”
“好好待我妹妹,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就把你扔到东海填海眼。”墨挽尘故意做出很凶狠的表情,但配上他略显人畜无害的长相,实在是毫无杀伤力。
侯霖为了在众师弟面前给大舅子一个台阶下,还是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连忙点头。墨挽尘背手转身踱步:“别忘了明天早上,我们两队一共选出四十八人,早点到。”
侯霖看着墨挽尘渐行渐远的背影,摁了摁太阳穴,突然觉得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有很多羁绊,即便不是真实的,却十分难以割舍。
与此同时,墨家天月洞天中,四鹰坐在用芦苇和稻草铺垫的石地上,他们面前一个青石案板上摆放着一卷快要脱落散架的竹简。
四个人都死死的盯着这竹简,却表情各异,洞天里只有暗流涌动的声音,气氛古怪而凝重,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道:“那么,真的决定助秦么?”
开口的是四鹰中的苦获,他笑眯眯的开向四人,余光却不停的打量着案板上的竹简。
苦获算是四鹰中性格最为和善的人,不论何人何事,他总是笑脸相迎,但剩下三人都不敢小视他,共事多年,他们很清楚这个和善的人如果发怒起来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也正因如此,墨子当初才会让他去主管熊门,墨家总院的陷阱机关有一半出自他手,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外人能够进入墨家,就这一点便可看出他城府之深,手段之高。天下人说到百工之术都尊公输班为祖师,却不知在十年前苦获的造诣就已和公输班不相上下。
禽滑厘眼睛里布满血丝,“决定了,具体计划由我和邓陵子来制定,明天我会遣人去和秦国达成沟通。我有预感,仅凭合纵之力很难让恩怨百年的五国同仇敌忾,公孙衍身后,很有可能有儒家撑腰。”
禽滑厘一改往日洒脱不羁的态度,他将竹简收起,起身郑重道:“几位师弟,虽然巨子已经数十年没有现身,但墨家之魂,绝不会就此凋零。”
“天下皆白,唯吾独黑。
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这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在这寥寥数字中,承载了无数人的信念和决心。
待到夜深人静,万鸟归巢时,墨家一处居住用途的洞天里,几个虎门弟子坐在篝火旁,叽叽喳喳着白天的事情,每个人表现的都很兴奋,在这都是粗布缠剑绑在背后的虎门弟子中,唯一一个与众人不搭调的身影坐在阴暗处,不出一言,只是反复擦拭着手中短匕,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刚听挽尘师兄说,明日清晨会在非命台处通过比试选出几个人参与这次活动,你们去不去试一试?”
“当然要去!我墨家多久没有如此声势的大动作,这次雷霆万钧之势助秦,必定能让天下震动!”
剩下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其中一个人犹豫片刻,回过头迟疑道:“专仇、你不去试一试么?”
“没兴趣。”暗中那人眼珠如同夜明珠般闪亮,他撇了一眼这几个弟子,然后又低下头去擦短匕。
“真可惜,这么好的功夫。”那弟子听到回答后惋惜道。
“听说这公孙衍自出走秦国后就和儒家有所瓜葛,想必这次五国攻秦身后指不定也有儒家从中作梗。”
专仇听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短匕轻轻的缠到手臂上,然后走了出来,问道:“只要通过比试就可以了么?”
前面问他的那名弟子一愣,带着惊愕的目光点头说:“是,挽尘师兄是这么说的。”
专仇对着那弟子一躬身,便又迈进阴暗中,剩下几个人张大了嘴,似乎难以置信,专仇从进墨家起就一直独来独往,性格孤僻易怒,连见到门师行礼都是草草了事,更奇怪的是门师也不追究,这件事情成为了墨家为数不多可以猜测八卦的事情。
专仇侧躺下身,面对着阴冷的石壁,身上仅仅披着一层薄布衫,其余几名弟子又谈论了片刻便添了些柴火,在旁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侯霖便来到了非命台旁,捂嘴打了个哈欠,发现台下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堆。
“再等等开始吧。”
墨挽尘负手走到侯霖跟前,侯霖点了点头,看着台下跃跃欲试,满脸兴奋的师弟们,摇了摇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半刻后,比试开始。
“燕师兄,不错吧!我刚那式鹰刺是不是很有门师的风范?”墨鸢行舞了个剑花,收入剑鞘,转头对侯霖做了个鬼脸。
“还不够果断,你刚迟疑那一刻要是我就你早就躺在地上了。”墨挽尘走了过来,毫不留情打击墨鸢行道。
侯霖点了点头,在这几天中,他每天晚上都在消化燕巡遗留的所有记忆,包括墨家的战斗技巧和方式,他感觉如今的自己俨然成为一个墨家游侠,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
“我这选出了二十四个人,刚好达到标准。你这如何?”
侯霖回话道:“还差一组就完了。”
“等一等!”
侯霖纳闷,回头一看,一个身材羸弱的虎门弟子向他走来。
“怎么是他……”墨鸢行看到来的人皱了皱眉,撇过脸去。
“还差一个人么?算上我吧。”那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侯霖还没作态,墨鸢行就一副唾之以鼻的样子说道:“等他们那组比完人就够了,不需要你。”墨鸢行指向前面两个等着侯霖发令就开始比试的稚嫩面孔。
“专仇,你去别的师兄弟那看看还有没有缺人的吧,我们这确实人够了。”墨挽尘也对专仇没什么好脸色,他打量了下专仇,手一摆,直接做出送客的姿势。
侯霖不解,附耳问墨鸢行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厌恶他?”
墨鸢行低哼一声:“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人,整天一副死人脸,脸吊的比驴脸都长,见谁都是这么一副鬼样子,而且经常和别的师兄弟发生冲突,久而久之,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专仇似乎没看出墨挽尘和墨鸢行眼神中的敌意一样,他头一歪,指了下准备比试的两人道:“要他们输了,我就够资格了吧。”
侯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专仇看向到那两个不明就里的师弟。
他卸下身后的剑,随手扔到一旁,走到那两个人身前,用着看猎物的眼神道:“你们两个一起上,放倒我,才有资格继续下去。”
那两个弟子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侯霖,侯霖也想看看专仇的实力究竟如何,便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开始咯?”
两名弟子正握拳横胸行礼,专仇一个膝撞将离他近的那个弟子顶起,那弟子一声痛吟,倒在地上。另一名弟子大惊失色,刚想拔出腰间用于切磋的木剑就被专仇拎起衣角甩到了痛吟不止的那名弟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