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洒下一轮轮光晕,周围只有蝉虫鸣叫,清风徐来,羽衣飘逸,白袍飞舞。
羽清顿了顿,开口道:“我如果说东海海眼是一处绝地,九死一生,你断然不会相信,你们墨家行事向来不为外界所动,但我还是劝你两句,切不可进我阴阳家禁地。”
侯霖撇嘴,羽清明知他不会相信,却还是要劝阻不要进入东海海眼,着实奇怪。
“退一步讲,我们墨家弟子的生死与你毫无关联,纵使那东海海眼真是通往黄泉之路,你明知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放弃前往,却还是要劝阻,这是为何?”
羽清认真无比:“因为你们墨家巨子曾经于我有恩,善恶有报,天道轮回,我只能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
侯霖沉思片刻,对羽清的话信了几分,种种迹象表明那东海海眼确实是一处险地,不然儒家也绝不会放任凤鸣龟甲不取,但他们跋涉千里,从西秦跨越整个中原来到东齐,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东海海眼是你们阴阳家的禁地,里面情况你们肯定熟知,我想知道为何你们能将凤鸣龟甲安放进去,却无法取出。”
羽清轻叹口气,无奈的道:“你认为是我们阴阳家在海眼里开辟了禁地?”
侯霖面露不解,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他点了点头,等羽清继续说下去。
“东海壮阔,碧波千里。海眼深有千丈不止,阴阳家的禁地在海眼下一处巨大的礁石里面,你搞错了一点,这地方不是我们开凿出来,而是我阴阳家的星主在偶然间发现的。”
侯霖心惊,看来阴阳家也不过是鸠占鹊巢,一想到这侯霖更为奇怪,在这个时代里,没有机械化的设备,古人是如何在海眼中开辟处人为建筑,这可不比在陆地上建造宏伟城墙,光是水压就不可能是人体所能承受的。
虽然他已经见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勉强都能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但如果是在这个不要说潜艇,就连氧气瓶都没有的时代里,古人仅凭一腔热血,和无数人的青春在海下建造一处人为建筑,他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逆反了物理定律,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们星主是如何发现这地方的?难道他仅凭肉身便深潜东海,在里面发现这么一处密室?”侯霖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不断追问。
羽清一向舒展的额头上此时也出现了几道褶皱,他眼神古怪,看着侯霖道:“小友,你又搞错了一点,不是一间密室。而是一处宫殿。”
侯霖瞳孔极速收缩,羽清这话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让他失神丢魄,脚下一滑,险些从房顶上掉下去。
“宫殿?怎么可能?难道是东海龙宫?那你们星主有没有看到虾兵蟹将?亦或龙头人身的东海龙王?不对啊、是不是还有一根参天石柱?”
侯霖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摁了摁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所见为实,耳听为虚。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他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老朽所言若有半句不实,命星殒落!万劫不复!”
比起侯霖这无厘头的样子,羽清要郑重的多,他见侯霖满嘴胡言,不相信他说的话,将羽衣一甩,冲着漫天星辰发誓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道长带路,找一僻静处所细谈此事。”
侯霖深呼吸,冷静下来后对羽清已经没任何敌意,他现在只想搞清楚关于东海海眼里那处宫殿的讯息。
侯霖摆手,示意羽清带路。
片刻后,他们来到一处石亭,位于一片竹林中,青葱之竹,竹叶清香,深幽绝尘,侯霖心中的喧哗浮躁被这一片翡翠夜幕洗涤。他深吸一口,空气中的竹香让他平静下来。
“还请道长不计前嫌,能够坦言相对。”侯霖左拳抱胸,施了一礼。
“这话应该我对小友说。”羽清神情动容,他自然知晓这是墨家礼节,也以阴阳家的礼节相待,两人算是冰释前嫌。
竹叶飒飒,竹浪滚滚。羽清继续道:“我虽然从未去过这地方,但那位已故星主将他所见之事记载在一卷竹简当中,我曾一观,他说海眼百丈下,有一块漆黑的巨大礁石,礁石内部被人掏空,他摸索许久,才找到进处。内有奇石所砌成的一处宫殿,里面晶石做壁,明珠为灯,建木成阁。犹如天宫,仙气袅袅,地生花卉。但却没有丝毫生气,不说活物,就连海蚌都不见一只。”
侯霖目瞪口呆,他对羽清所言将信将疑,特别是那句建木成阁,建木是传说中沟通天地的神木,日中无影,呼而不响,传闻很多,但从来没人见过。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也觉得是星主为了夸大这海眼宫殿才如此记载的,但之后他写了两句话,不得不让人信服几分。”羽清看侯霖动不动就就露出狐疑之色看着他,急忙辩解道。
“道长,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是连建木都扯出来了,未免太过失真吧。”
月光透过竹林照在羽清脸上,侯霖借着月光看到他老脸一红,干咳两声,让羽清继续说。
“星主见此地无主,又犹如仙宫,不由大喜,于是在里面居住了三日,希望能借着里面奇珍宝物,吞纳仙气,早日得道。”
羽清语气一转,有些沉重道:“变故就在这三日当中,星主三日后借着退潮时机,从中逃出,浑身黑点,四肢和前胸的皮肤溃烂,脸上肌肤一片乌黑,黑点密布,眼白青紫,只剩下一口气,出来后调养了十几日才得以续命,在临死前他写下这卷竹简,不久后浑身腐烂,死状相当难看。”
“在这卷竹简最后,他说道此地虽有仙物无数,但却都带着邪异气息,仙殿如冥殿,不可进入。”羽清语气哀转,似乎在替这位阴阳家的星主惋惜。
一阵清风吹过,侯霖打了个哆嗦,附近竹叶摇动的声音此时听来,就像是万鬼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