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众人丝毫没有懈怠,如果这个“樗里疾”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几支杀人于无声的短弩会在第一时间里让他身上多几个口子。
“说吧,越简略越好。”邓陵子看着他道,他不知道这人打着什么主意,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之功。
“你们不是要去寻找凤鸣龟甲么?”这人瞅了眼房顶上的墨家弟子,似乎很怕这话一说出来就被杀人灭口。
“你知道的还不少,但这似乎和你们阴阳家关系并不大吧。”邓陵子淡淡道。
阴阳家擅卜卦,卦象中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运用五行学说,相生相衍,相消相克,变化无穷,神鬼莫测,而凤鸣龟甲又来自商汤和周文王之手,自然被他们所看重。
“自然有关系,这凤鸣龟甲便是被伍奢藏于我阴阳家的禁地——东海海眼。”这“樗里疾”撇着嘴,言语中带着傲气道。
邓陵子心惊,但表面上却仍旧平静如初,他看着这个顶着“樗里疾”脸的阴阳家弟子,越看越不是个滋味。
“你是自己把易容术解掉,还是让我来。”
“樗里疾”吓的往后退了两步,连忙道:“不劳大师动手,我这就解掉易容。”
“樗里疾”急忙将脸上的一张“人皮”撕掉,束发的木钗也被他一并摘落,露出一张绝美容颜。
“女人?”侯霖低呼,心想怪不得声音又尖又细,他前面还以为是个死阉人。
这女人手上被木炭抹黑,脸上却光滑如婴儿,肤如凝脂,巧笑嫣然。
侯霖这时心里感觉怪怪的,这和他之前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邓陵子不为所动,脸色如霜,继续问道:“你是在骗我?凤鸣龟甲对于你们而言不论多少珍宝都不足矣衡量其中的价值,你们会把它藏于东海海眼?”
邓陵子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忌惮无比,对东海海眼这个地方格外敏感,侯霖左思右想,都不曾记得在之后的任何一本古记中提到过这个地方,不论正史还是野史。
“大师,我并没有骗你,凤鸣龟甲……、是件不祥之物!”这女的堪称倾城之貌,黑眸闪亮,臻首娥眉,此时却轻咬嘴唇,似乎在回忆一些痛苦的事情。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们来。”邓陵子倒也不怕这女的能够在起异心,周围秦军闻风而至,墨临之上前与一名秦军校尉交涉后,这些秦军才散去。
“鸢行,专仇那家伙呢?”
侯霖跟在最后,突然想到那个一天到晚哭丧个脸,令人讨厌的家伙。
“他?临之师兄给他交代了一个任务,他就走了,我也乐的如此,每天看到他那副谁都欠他百来个鹰灵的臭脸,不憋屈么。”墨鸢行显然对专仇伤他的事情耿耿于怀,鼓着腮帮子说道。
侯霖被他打的比喻逗乐,险些笑出声,转念一想,那个专仇身为专诸的后人,其目的性不言而喻,专仇那如孤鹰一般的怨恨眼神,既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身上的枷锁,有失有得,侯霖难以说清楚他对专仇的感觉和定义。
帐中,这阴阳家的女弟子神色不安,似乎顾忌什么事情,邓陵子盘坐她对面,开口道:“你说吧。”
“我名叫重锦,是阴阳家的司命,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凤鸣龟甲了。”
重锦边回忆边说道,邓陵子缄口,让她慢慢回想。
“只记得那天夜很黑,月很亮,一个人闯进我们阴阳家的万象天宫,说有要事找星主。”
“当日夜勤的是我的大师兄,他人很好,经常给我带一些临淄的小吃,万象天宫虽有天宫之名,但在那时的我看来,还不如临淄的闹市有趣,我年纪太小,不允许私自出宫,周围的师兄师姐每天都很忙,师伯们也都吊着脸,没有人愿意和我玩耍,我只能偷偷到天宫后面的一块荒地逗蛐蛐,被师伯看到后,罚我彻夜打扫大殿。”
重锦脸上带着笑意,温婉可淑,这就是她童年最快乐的事情了。
“就在那个晚上,星主和那人推门而进。星主一向严人律己,我到现在想起他那万年不变的脸,都觉得害怕。”
重锦吐了吐舌头,丝毫没在意面前的邓陵子和周围墨家众人,她已经深陷回忆之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星主如此高兴,我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的看着这一切,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交予星主,不停的嘀咕着什么,我到现在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星主对那人深深一拜,然后郑重的将木盒供到大殿中央的太皇案前。第二日,就宣布他要闭关七日。”
重锦说到这,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第七日,那是我刻骨铭心的一天,万象天宫上出现一个黑色漩涡,对。没错,漆黑的让人发自内心的想要逃避它。”
“然后,漩涡中一道足有海蛟般粗大的雷霆降下,将大殿劈的粉碎。”
重锦身子蜷缩,瑟瑟发抖。
“凤鸣龟甲,藏有天地玄机,凡人岂能私自窥起根源,此物逆天,自然为天地不容。”
邓陵子开口,阴阳家的星主闭关定是为了窥视凤鸣龟甲中暗藏的天地玄机,所以才横遭此祸。
“这件事后,拿凤鸣龟甲就被我阴阳家定为不祥之物,放置东海海眼的密室,让它永不见天日。可后来,儒家的圣师登门而至。”
侯霖默不吭声,脑子快速飞转,在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知道儒家得知凤鸣龟甲的下落是从伍子胥那里得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为何说儒家无法取得凤鸣龟甲,他们追寻此物多年,没道理前功尽弃。
“他希望能够接管凤鸣龟甲,星主答应了,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东西就像千斤之石一样,压在每个人心上。还一个原因是儒家的势力太大,星主不想得罪他们。”
“按道理说,既然你们也同意儒家接管凤鸣龟甲,可为何儒家至今未能得手?”邓陵子打断重锦的话,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他虽然知道儒家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取得凤鸣龟甲,但并不知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