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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扑朔迷离

浩瀚大海,终年不歇的风浪。极瞻千里碧波,自是一片苍茫。时光轮转,岁月变迁,数不胜数的岛屿出现又消失,默默伴随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潮起潮落。每一处土石与海水的交界,都是一个世界的开头,亦是尽头……

浓重天色,压迫着一片未知海域,云空时而闪烁的淡淡雷光下,水雾氤氲,隐现一座孤岛,岛上葱葱绿荫,遮不住近山处热气四散,沃土熏蒸,微微颤动滚落的碎石,兆视着即将临世的天灾。

这,是一座沉寂了无数个世纪的火山岛……

林中,骤然而起的神秘琴音,带给双色无常前所未有的压力。然而只是片刻,琴声便逐渐远去,其中的杀气也渐渐消弭。

“不是针对我们的。”颜无末皱眉道,“这琴声铺天盖地,直到方才散去我才锁定方位,用琴之人实力应该不在你我之下,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用琴的人……”斩梦生仔细想了想,却毫无头绪,“不清楚,不过这琴声是从……”陡然停顿,意识在这一瞬相交,颜斩二人突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交流,已各明心中所想。

“叶家村!!”两人心中一动,瞬间化作两道黑白影,沿着之前琴声的方向掠去。其后晴飞雪虽不明事情原委,但看二人举动,心想并非小事,便紧紧跟上。

林风阵阵,垂柳成荫,环绕村落的万条绿绦,交织成随风而起的纱帘。风移帘动,人影穿行,匆匆赶到的三人,止步刹那,竟感浓浓血腥与焦灼之气。怀揣不安,拨开最后一枝挡住视线的垂柳,亦是揭开一幕幕人间哀景……

野火四散,遍地瓦砾碎石,凝血残尸。见眼前惨像,却是凶手未明,更联想自己亲身遭遇的晴飞雪,不由双眼泛红,哀悲与怜悯,为亡者,也为自己。

昔日僻静平和的村庄,竟遭受这般炼狱摧残,“这么多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颜查看了一番,心中疑惑不解,即使山贼,也不至于做出凶残的屠村行为。

“好残忍的手段……”晴飞雪闭上眼睛,不忍去看……

风声掩埋不住过往记忆,转眼三年后,一双寻根脚步,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叶灵儿,叶家村那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她头饰雀玉钗,垂丝披肩。眉似柳烟簇,目若洞湖露,唇凝玉脂,面如桃瓣,身披一件淡绿纱衣。三年后,十八岁的她已出落得这般水灵,精致得像一件完美艺术品。以至后来再相见时,颜无末第一眼竟未认出。但自从三年前颜无末从废墟中救下她的那刻起,黑衫,双刀,以及嘴角经常挂着的那道隐晦弧度,都已深深烙印在她尚且稚嫩的心灵。

而彼时,颜无末正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女孩,自从救下她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小丫头貌似被吓坏了,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讲,也不让碰,只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条烤鱼,就一直瞪大眼睛盯着颜无末,似乎有些忌惮。

“闷啊!”一声喊闷,末锋狠狠揉了下发涨的脑袋,“真是个奇怪丫头,问什么都不说,还这么一直盯着,看得让人浑身不自在。”说罢转身脚下一踏,便纵身跃上树梢,寻一处分枝坐下了。而小女孩眼睛亮亮的,目光仍锁定着树上的颜无末。

“你呀,把人家都吓坏了。”一旁晴飞雪笑着缓缓走过来,在小女孩身边坐下,眼前令人怜惜的一幕,让同有凄惨遭遇的公主不由伸手触碰,然而小丫头并未反抗,任晴飞雪抚着她的头发。

“她对你倒是不存戒心。”树上的颜无末瞥了一眼,略带不爽地道,“我们还得赶路,我建议吧,路上遇到什么村子了就把她卖了,还能……”口无遮拦的话未说完,突然感觉气氛不对,再侧目一看,晴飞雪脸色冰冷得吓人,颜无末只感觉脊背一凉,喉头一噎,随即讪讪地笑了笑:“开玩笑,开玩笑,嘿嘿……”

“哈哈哈……”从头到尾一直没有搭话的斩梦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候总被这厮调侃,多次被弄得无言以对,如今有这等看颜无末笑话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然而当看到晴飞雪那冰冷脸色的时候,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融融月光晕夜幕,点染漫天茫雾,雾中的山峰巍然独立,半山背斜间,隐现一处恍冥洞窟。其内,一双冷鸷的眼静静凝视着空顶皓月。盗贼首领初现,静坐高台,灰色长袍覆身,削尖脸庞,为略带蓬乱的长发半掩,双手不时翻弄的一对杀手匕刃,反射出点点寒光。而不远处恭敬待命的人隐有几分面熟,近看,却是自颜斩二人手下逃脱盗贼木德……

另一边,颜斩二人各自挑选一处树梢静坐,默默守护着下方帐中已睡下的大小二女。

片刻后,斩梦生落到颜无末周身不远处,开口问道:“你认为毁掉叶家村的凶手是谁?”

话音甫落,却见颜无末左手伸出食指缓缓摇了摇,淡淡一笑,道:“不会是盗贼们干得,我可不会相信还有高雅到弹琴的盗贼。”

“你说是那用琴的高手?”斩梦生有些不解。

“也不一定。”皱眉间,末锋亦苦思无解,“从我们听到琴音的时间到赶去,看血迹凝固程度推算,的确很相符。但……”想起叶家村四处弥漫火烟的惨象,颜无末停顿片刻,继续道:“那么强的人,去屠杀村民做什么?”

“的确……”斩梦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颜无末苦思无果,道:“以后再说吧,那小丫头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对了,还有盗贼的事也该解决了,不然对我们双色无常的佣兵名声可不大好。”说完便一手覆额,故作头疼状,“这次是要做亏本买卖了啊。”

斩梦生也被他这动作搞得忍俊不禁,正想出言安慰两句,只听颜无末又感叹道:“处理盗贼没佣金,救了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也没人给钱,亏啊……亏大了。”

索性不再理会,斩梦微微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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