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仁和狼女在宫中慌不择路,躲藏在一个房间内,想不到李傕和贾诩正好在房中商议,贾诩劝李傕眼光放远,争夺天下,更提出要先接纳尹仁为己用。
李傕听了当然心动,想着在杀侄之仇和统一天下上,当然选择后者,况且尹仁确实是个人才,当日在拉拢他时,便已看出,如今做的几件轰动天下的大事,便是证明。更重要的李傕手下确实人才凋零,不然也不会如此重用自己那不中用的侄子。
想起侄子的死,更让李傕记起儿子李式下落不明,不知死活,不禁悠悠一叹,说道:“话是如此,如今尹仁知我和他水火不容,如何结纳他?今晚得司马林的消息,尹仁在王允旧府,未跟先生商量,我便去抓他,和他嫌隙又深了一层。”说完,微微皱眉,不解的说道:“想不到他来了宫里,似乎是来杀皇帝的,却为何到最后自相残杀?”
尹仁心中苦笑,原来他们误会他和其他五个黑衣人是一路的,刺杀皇帝这个罪名可是背大了。这个司马林是谁,怎么知道我在王允府内?
贾诩道:“据禁卫说刚开始他们只见到五个黑衣人,那知进皇上寝宫之后又发现了尹仁和另外一人,看身形和身手该是狼女了,而尹仁和这些黑衣人打了起来,所以我猜想尹仁今晚是来夜探皇帝的,正好遇到有人行刺皇帝,便打了起来。”
李傕点点头,表示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神情间似还在拿不定主意。
贾诩问说道:“将军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李傕看了他一眼,愤然道:“当初我便说要杀刘协,你说未站位脚跟,如今我大权在握,除掉他还有什么问题?今晚借助刺客杀了他,岂不是好,你为何还要让‘长刀箭王’朱劲救他?”
尹仁心道:“朱劲该就是那持弓之人了,箭法如此了得,当的起箭王二字,可这长刀,该是说他的刀法了,不知是什么来历,日后遇到该要小心。”以眼神询问狼女,见她也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贾诩侃侃而谈,说道:“当初项羽杀秦王子婴,激起义愤,刘邦祭吊天子,天下归心。如今将军坐镇长安,如若刘协被杀,将军难辞其咎,何必去犯众人之大不讳,而让各路诸侯兴师有名,成为众矢之的呢,若留下刘协,则借天子之名,启正义之师,收天下英雄,以凉州虎狼之骑,征伐四方,天下何愁不定?”
李傕露出憧憬的笑容,在自己心中,从未想过有天能够匡服四海,可是如今让贾诩说的却似乎触手可及,突然这想法在脑中明亮了起来,天下兵马之强,莫如凉州兵,正是自己一统天下的资本。
李傕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上几步,眼光徐徐落在屏风上的四海龙腾图上,想当年跟着董卓来到洛阳,只是做他手下的一名副手,已觉相当满足,那里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自董卓被吕布和尹仁合力杀死之后,曾一度失去目标和方向,向朝廷求赦不得之下,为保性命听从贾诩之计,才有如今之景,天子也要看自己的脸色,如今更可进一步,取而代之面北称孤,建立万世不朽的基业。
如今第一步便是要先广纳人才,先从尹仁开始!
尹仁狼女在屏风之后,看的清楚,李傕双目含光,嘴角露出一抹自信明朗的笑容。
李傕下定决心,霍然转身,问道:“先生可有良策,让尹仁为我所用?”
贾诩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接着门便开了,郭汜走了进来,向贾诩望了一眼,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对着李傕道:“原来两位在这里,让我好找。”
李傕忙道:“二弟,快坐。”不等郭汜坐定,问道:“除了尹仁和狼女,其他刺客的身份知道了吗?”
郭汜悠哉的慢慢坐好,好整以暇的答道:“四个跑了,六个死了,没任何线索留下,不过朱劲猜测其中一人是叼横。”
原来此次刺客不止来了五个,在进入皇帝寝宫的时候,已死了五人了,尹仁听到叼横的名字,立即想到了留云秀和赢兴密谋之事,更记起这叼横曾经听吕布说过,是和水影月合称“北水南叼”的南方著名杀手。
李傕奇道:“素闻叼横在淮南一带甚是有名,竟然到了长安了。”
郭汜道:“朱劲与叼横有过一面之缘,是以知道他的身形和剑法。”
李傕低头思索,喃喃道:“到底谁要杀皇帝。”
郭汜“嘿”的一笑,盯着他道:“天下谁不想杀皇帝而代之。”
李傕抬眼,发现郭汜正盯着自己,嘴角轻轻含笑,似乎意有所指,知道刚才贾诩和自己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伸手搂着他,说道:“二弟,你我相识几十年了,大哥也不瞒你,况且此事也要你的帮忙。”
郭汜早已在门外,李傕和贾诩说的话都已听到,听了李傕如此说,心中不禁冷笑,你我一直平起平坐,你年长一些,才称你为大哥,不见得你比我强多少,若你李傕当了皇帝,我如何自处。装着为李傕好的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哥,如今我们大权在握,管他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只要我们守住长安,天下谁能犯我?何必要搅浑水?等天下争的差不多,我们再收拾残局,岂不是更好?”
贾诩摇头道:“不然,趁此时地方割据,相持混战之下,天下未明之际,出兵扫荡群雄,扩充实力,才能一鼎中原。”
郭汜利芒一闪,盯着贾诩,道:“太师在时,尚不言征兵天下,更何况如今?”
贾诩微微一笑,低头不语,郭汜一见如此模样,似乎不屑跟自己争论,更是气火上涌,脸上铁青,还待要骂。
李傕呵呵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郭汜心中气极,似乎他李傕已是当家,凡事不用跟自己商量,只要他考虑好就行,默默念道我定要你俯首于我。抬眼望着李傕道:“大哥,昨日我去司马林府中做客,正好遇到他的侄子司马懿,终于知道李式侄儿的消息。”
李傕之子李式自从那日给尹仁杀害之后,大部分随军士兵被廖化等人杀害,活着的士兵不敢回去见李傕,故四处逃散,隐姓他乡,是以李傕还不知道儿子已死,多方查找不果,一直悬念于心。此时一听到李式消息,激动不已,抓着郭汜的手,忙问道:“他怎么说?式儿在那里?还好吗?”
郭汜叹息一声,露出悲痛神色。
这么久没消息,李傕早就猜到儿子已死,可是当看到郭汜的神色,心中还是给重击了一下,放开了抓着郭汜的手,双按着桌几,支着身体,才不至于仰后摔倒,泪水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这儿子一直顽劣不堪,但总是自己心头的肉,如何不悲。
边上的贾诩问道:“可知是谁下的手?”
郭汜没理会贾诩,伸手搭在李傕肩上,示意他节哀顺变,哑声道:“我一定会杀了尹仁为侄儿报仇。”显然是强忍着悲伤。
贾诩大吃一惊,尹仁竟然是凶手,可转而一想,李式消失的那段时间,正好是尹仁出现之时,但是哪有这么巧合,他们刚好碰上?碰上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将其杀死的。联想到郭汜刚已听到劝说贾诩招纳尹仁,而此时说出此事,分明有欺骗之嫌,对此事的真假,心中不禁保留了三分。
屏风后狼女望着尹仁,尹仁自己也满脸疑惑,根本不知道那次为救廖化等人杀的那少年将军便是李傕之子李式,摇头摊手表示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郭汜为了破除李傕拉拢自己以图天下,而编造的谎言。
李傕猛的抬头,虎目泪光闪动,却难以掩盖心中澎湃的怒火,口气却平静如常,道:“真是尹仁?”平平淡淡的问话,却比咆哮咒骂更让人心颤。
郭汜点点头,道:“司马懿当时正好要来长安,路经一村落,正见一队人马在村中活动,其中指挥的是个骑白马的少年军士。”
李傕疼爱这个儿子,使的他从小骄横跋扈,最喜欢带人去抢夺村民,谎报说是打跨了山贼,而且李式喜欢骑白马,若此言属实,此人是李式无疑。
郭汜顿了顿,见李傕没任何表情,只是低头静静的听着,继续说道:“突然一匹不知从那里来的黄马闯入人群中,由于离的不近,看不出容貌,只知道那人拿把黑色长剑,直向那白马将军而去,一挥之下,身首异处。”郭汜装着极难才说下的样子,特地说明白是身首异处,更能激起李傕的怒火。
果然,“嘭!”的一声,李傕抓掀起桌几,差点撞到了尹仁躲藏的屏风,听得他粗粗的吐气声。
这个情景,尹仁便想起来了,当时救廖化等人而杀的那将领,想不到他竟然是李傕的亲生儿子,同时也记起婷婷说过当时对面有人在看着村中情形,该就是司马懿了。
贾诩道:“可不知这个司马懿如今在长安吗?”
郭汜横了他一眼,冷哼道:“贾先生是不信任我郭阿多的话了。”
贾诩垂首拱手道:“不敢。”
郭汜站起身来,向李傕道:“这种事我岂能骗大哥。当时司马懿也不认识李式侄儿和尹仁,后来尹仁闻名之后,才想起那天黑色长剑该是赤比剑,你想,天下间除了尹仁的赤比剑,还有谁的剑是黑光夺目的?昨晚我们一起喝酒聊到尹仁时,他才说看过尹仁杀过一个将领,详细一问,才感觉是李式侄儿。”
李傕慢慢回复冷静,问道:“尸体埋在那里?”无论郭汜说的是否属实,能否找到尸体便可证明。
郭汜道:“当时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司马懿也没看完便走了。”
李傕接着哼道:“只要抓到尹仁便可知道真相。”说完大步踏出,贾诩和郭汜也随后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