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月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已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尹仁叫了声“二哥。”他根本不理会,只是继续喝着,喝着。
尹仁看着墙角边上还有十几个酒坛,王允抄家后,这些酒该是廖化偷偷运进来的,想起水影月本是潇洒倜傥,可如今却颓废至此,愤愤道:“二哥,嫂子因我而死,我实在无颜见你,只是我不想看二哥如此消沉下去,更要和你一同去杀了吕布,为二嫂报仇。”
水影月仍是不答,把刚喝完酒的碗放在地上,继续倒酒,尹仁接着说道:“你想长睡酒乡,忘记世事?可是你总还是会醒,如此不生不死,又有什么意思?不若你便去陪着二嫂。”
说完,长臂一挥,“呛”的一声,赤比剑插入空碗之中,将碗牢牢钉在地上。接着说道:“你死之后,我会去杀了吕布,替嫂子报仇。”
水影月看着直漠至柄的赤比剑,知道尹仁是要自己振作,为柳丹儿报仇。
突然举起酒坛,“咕咕”大喝起来,大半酒水从嘴上溢出,泼洒在衣服之上,淋在地上,跟着大叫一声,手中酒坛向墙角酒坛中郑去。
酒坛劈劈啪啪的破裂,美酒流了一地。水影月跪在地上,双手锤击地面,哭着叫道:“只怪我啊,只怪我,不该带她到长安来。”说完便伏地大哭起来。
狼女和廖望听到酒坛破碎声音,大吃一惊,跑了进来。廖化也给吵醒,眼见尹仁在此,心中一喜,便站起身来,几人看着水影月嚎啕大哭,凄惨悲切,不禁鼻子发酸,狼女频频举袖拭泪。
尹仁想到那晚以为婷婷去世之后的心情,不禁感同身受,也半跪了下去,扶着水影月的肩膀,哽咽道:“二哥。”
廖化也跟着跪下,揽着两人,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好兄弟,我们一定会给弟妹报仇的。”虽然室内昏暗,但还是可以看到这个外表粗犷的男子眼中含着的泪花。
王允府内不可点灯,也不可生火,怕给人发现,是以天未黑时,廖望便出去买了些食物回来,几人围坐一起吃晚饭。
水影月还是首次一起吃饭,几人尽量有说有笑,不去提不开心的事情,席间尹仁说了自己得到留云秀相救的事情,当然与留云秀当晚的事情自然是没有提起。
吃罢晚饭,狼女和婷婷收拾碗筷,尹仁道:“大哥有没办法弄几匹马来?明日我们出城去你山寨。”
廖化大喜道:“行,马儿包在我身上。早想你们去我山寨看看了。”
廖望道:“二哥三哥知道你失踪了,多担心死了。山寨的有些兄弟与四叔也有一面之缘,正想再见见你呢。”
尹仁天下知名,当初跟廖化一同去抢劫王允车队的人,得知那人便是尹仁,惊愕不已,他便是尹仁,无怪如此厉害,当初廖旦败在他的手下也不以为奇,廖旦更因为与尹仁交过手,而得到很多人的崇拜。得知廖化跟他结为兄弟,更是惊喜,众山贼更有呼吁,让廖化带尹仁来山寨,山寨的声势定能壮大不少。
尹仁“呵呵”一笑,道:“只要众兄弟不怪我阻了大家的好事才好。”廖化,廖望和婷婷三人跟着哈哈一笑。
只有狼女和水影月不知这事,茫然不知四人为何而笑。廖望便说了当初尹仁山道中与廖化等山贼相遇的事情。
狼女听完,才知道王允,廖化,尹仁三人这么早便认识了。笑道:“你们是不打不相识呀。”
又聊了会其他的事,尹仁站起道:“你们早点休息,我晚上要去趟皇宫。”
几人吃了一惊,齐声问道:“去做什么?”
尹仁回答道:“皇帝对我器重有加,如今董卓刚除,又蒙新难,我总得去看望下他。”
如今李傕当权,对尹仁恨之入骨,去皇宫重地更是危险重重,廖化忙道:“皇宫危险,而且就封了一个卫尉,有何器重可言?”
尹仁叹息道:“司徒大人一生正气,为国为民,却中道而亡,蒙他多次相救,我此生无以为报答,纵不能承其遗志,总要去看望下旧主。”
婷婷微微蹙眉,担心道:“那。。那禁宫之中,你如何能进的去?”
狼女放下手中活计,坐下言道:“昨日有人放出消息,说你已在长安,李傕恨你入骨,正在全城戒严,你却要去皇宫?”
水影月看了尹仁一眼,见尹仁神情坚定,知道劝不了,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廖化见水影月面黄肌瘦,半月颗粒无进,身体虚弱,手轻轻一摇道:“诶,二弟你。。。要养足精神,要去我陪阿仁去好了。”
廖望也跟着道:“那我也去。”
婷婷拉着尹仁的手,道:“是呀,一起去有个照应。”
尹仁笑道:“又不是凑热闹,放心吧,我一个人去反而方便。”
狼女怎能放心他一人去,忙道:“我和你去吧,至少我还去过几次皇宫,比你们都了解。”
婷婷立即点头,赞同道:“恩,有姐姐陪你去,我就放心了。”
尹仁只有点头同意,况且自己只去过一次皇宫,确实需要狼女指路。
尹仁狼女穿好夜行衣,婷婷等人嘱咐两人小心行事后,便趁夜色翻墙向皇宫而去。李傕军进了长安后,曾在这皇城古都四处杀掠,新乱不久,人心惶惶,是以早早便门户紧闭,熄灯就寝。街道上静悄无声,宛如死城,偶尔在深巷不知处,传来几声狗吠。
一盏茶的功夫,皇宫在望,两人正寻好地方,准备拿出攀墙工具,翻墙进去,忽听的宫中脚步雷动,一队人马从皇宫奔出,两人伏在暗处,是以外面人根本看不到他们,尹仁心中纳闷,轻轻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要调兵?”
狼女摇摇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道:“似乎去的很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准备绳索,两人便翻进宫墙,狼女攀墙跃高技术很是了得,况且狼女知觉敏锐,能很及时躲避巡逻兵,尹仁暗暗庆幸带了她一同来此,不然确实要手忙脚乱了。
尹仁随着狼女,穿廊过厅,皇宫之中花木怪石,随处便是,是以躲藏起来也不是很困难。虽然宫中房屋无数,但是小皇帝早在董卓时期便给监视起来,禁锢一处,想来李傕该也不会改变皇帝住处。
狼女带着尹仁隐在一从花木中,在他耳边,轻轻道:“前面便是。”
尹仁往前一看,只见前面几丈之外,有片翠绿竹林,翠竹掩映中,一条小溪将竹林分为两半,小溪之上架着一坐木桥,小溪一头是个人造瀑布,月光之下,瀑布亮光闪闪,似有美女在水中浣纱,轻柔温婉。瀑布之旁有个雅致小厅,若是闲来无事,携美来此厅中,听泉赏月,该是人生一乐。
再看那翠竹之后便是一座画栋精美,雕漆考究的木构房屋,应该就是皇帝住处。此时灯火明亮,皇帝似乎还未睡,四周各要点人影幢幢,遍布守卫,若要进去实在千难万难。
尹仁眉头大皱,想不到李傕把皇帝看的如此之牢,如何才能进去。
猛听的西首一人急步走来,过了木桥,向门口一矮壮大汉耳语几句,看那大汉身形矮壮,似乎是土丘,土丘听完后,直接推门而进。
片刻,房内当先迈出李傕郭汜两人,土丘自从董卓死后,便负责护卫李郭两人,率领众护卫跟在后面,房周围的暗哨也跟着撤走,只有留下四名门卫。
尹仁见当先的是李傕郭汜两人,匆匆忙忙,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在皇宫中都带这么多人,不过这样也好,守卫现在也只剩下四人。
尹仁向边上一指,轻道:“从边上窗户中进去。”两人便小心向窗下而去。
尹仁先在窗纸上轻敲了两下,让皇帝看下这边,不至于进去因惊吓而发出声音来,然后慢慢推动窗户,探头一望,只见皇帝正手握董贵妃之手,两人并排而坐,惊慌的望着窗户。
皇帝见是尹仁,大喜过望,立即过来,为尹仁扶着窗户,好让他小心进来。
尹仁等狼女进来,正要行礼跪拜,皇帝忙拉着他的手,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便往内室走去。
皇帝着尹仁坐在对面,尹仁推迟会,便也坐下,狼女站在他身后,董贵妃奉上香茗,尹仁忙起身躬身接过。
皇帝向董贵妃道:“你陪狼女出去坐坐。”
狼女知道皇帝有话,不想让自己听到,看了尹仁一眼,便随贵妃出去。
尹仁本要说,狼女是自己人,却不忍弗皇帝意、
皇帝看着董贵妃和狼女掀开帷帐出去,道:“卫尉甘冒大险,来见朕,可见朕和王司徒没有看错人。”
尹仁想起王允,心中不免难过,道:“陛下和王大人错爱,尹仁却无法为天子分忧,实感惭愧。”
皇帝微微一叹,道:“哎,如今除了尹卫尉,谁还把朕当天子。”抓着尹仁的手,继续说道:“如今天下,能相信的也只有尹仁你了。”
尹仁一副受宠若惊模样,心中知道定有事要求于自己,盘算着大概要刺杀李傕,想到李傕保护如此严密,要刺杀他,谈何容易。
尹仁见皇帝站起身来,便也站起,皇帝踱步到帷帐边,掀开一角,见董贵妃和狼女正坐在厅中,近身亲声说道:“高祖建国以来,中历王莽篡位,光武中兴,大汉历经四百余年,如今,朕是举步荆棘。可大汉江山,怎可亡于。。。”说着眼圈渐红,紧握着尹仁的手,后面几字说不出口,怕再说话,便要流下泪来。
这小皇帝确实经历太多的事,尹仁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皇帝向他投来炽热的目光,说道:“尹仁,可否助我再兴大汉。”
皇帝叫尹仁的名字,而不以官位相称,那表示不是以上下级的命令口气,而是以朋友的恳求方式。
尹仁双手被皇帝牢牢握着,看着他充满期盼,悲伤,恳求,无助的眼神,跪下道:“陛下但有吩咐,尹仁必尽所能。”
皇帝忙拉起尹仁,道:“尹仁若能助我,恢复君权,刘协今日起誓,必与尹仁共享天下,若违此誓,天下共诛!”不待尹仁有任何表示,忙把他按到座位上,自己也到另边坐下。
皇帝从怀中掏出一物,送于尹仁手中,竟便是赢兴要自己拿的“天命”两块玉佩之中的“天”字玉佩,此玉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系着一条红丝同心结。
皇帝看着玉佩说道:“此玉佩乃皇族相传之物,今日我便将他送给你,希望君臣二人,永不相负。”
尹仁心中暗喜,本想来看看皇帝,想不到皇帝会把他送给自己,以显君臣之谊,面上显的感激涕零的样子,道:“陛下如此信任,尹仁肝脑涂地。”
皇帝收回了手臂,非常郑重的看着尹仁,道:“这玉佩本是一对,还有块本在我皇兄处,但被董贼所得,如今辗转到了吕布手中,他日若有机会,你要把另外一只也拿回来,将他们合二为一。”
尹仁在他眼神中,感觉到话中有话。但是皇帝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的意思。
另外玉佩在吕布手中,想想便明白了,当初高顺负责抄董卓家产,定是他给了吕布,点点头,趁机问道:“如今吕布去了那里?”
皇帝喝了口茶,说道:“吕布去了河内张扬处。”似乎不是很想谈吕布,一带而过之后,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李郭二人软禁于我,独霸朝政,至使朕政令难施,还好有阿仁你,定要除去李郭两人。”
尹仁心中一凛,知道皇帝会开口让他除去李郭。
皇帝见尹仁露出为难神色,道:“我知此事不易办到,但是如今李傕控制朝廷,定会全国通缉于你,刚刚不知道如何得知,你藏身于王允旧府,还好你来了这里。”
尹仁大吃一惊,霍然站起,道:“我得赶回去。”才知道刚才为何李郭带人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