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府邸不算豪华,王允是当朝大员,三公之一,身世显赫,但手无缚鸡之力,家丁也不多,为确保安全,府中的砖墙砌有两人来高,以防止小偷或者不安分子进府。
李傕点兵团团围住尹仁等七人,渐渐将几人逼向墙边。同时将围王允府邸的人手都调集进来,因为这堵高墙,是没办法顺当的爬出去的。
尹仁几人皆是剑法高超,一时竟也未奈何。眼见尹仁含笑望着自己,左手牵引下,不住的有人倒地,自定而潇洒。李傕气不得一出来,向王允问道:“他在得意什么?”
王允看了看尹仁,但尹仁却只是盯着李傕,王允也瞧不出尹仁的想法,只是心中担心,保不准尹仁就会出卖他。支吾道:“这,这,,老夫不知。”此时只希望,李傕能将几人全部杀害。
正想着,忽觉得有人靠近,微转头便见周雄已站在身后,一把冰凉的东西顶在王允腰间点了点,王允愣愣的瞧着周雄,看着他坚毅而决绝的眼神,知道周雄的意思,要除掉尹仁等人,随即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李傕向尹仁哼道:“不知尹兄弟还有什么话说?”
尹仁好整以暇,丝毫未因回话而减缓出剑的速度,说道:“识时务为俊杰,李将军也是明白人,如今董卓祸国殃民,天下唾弃,而吕侯雄才勇略,人心所归,必能扭转乾坤,定天安人。我尹仁死不足惜,李将军可要迷途知返哪。”
从入吕布府邸开始,到此时,没有好好休息,一晚的劳累,尹仁已是精疲力竭,凭着一股意志坚持到现在,只是即使自己被杀,也要拖着吕布。此时被困垂死之言,董卓李傕定能相信,自己与吕布勾结,如此为私是报杀父之仇,为公是去掉董卓一条手臂,间接报杀舅舅的仇,一举两得。
王允看出尹仁的意图,是要逼迫董卓吕布反目,忙不失适宜的说道:“若没太师,岂有吕侯今日荣耀,尹小弟不可胡说,还是放下兵刃,我自会在太师面前为小兄求情的。”
李傕听着尹仁的言语,正是心中希望的,定能凭此治罪吕布,眼见已方士兵一个个倒下,尸体叠在尹仁等人面前,但见尹仁七人也是身上布满伤痕,渗着血水,各个面色苍白憔悴,显然也坚持不久。忙督促士兵不断上前,守好缺口。
李傕正指挥若定,猛听着一人暴喝一声,便向西南面冲杀出去,这人手持环手刀,络腮胡子,嘶牙咧嘴,满脸是血,血滴上还闪现着耀目的红光,摸样凶横可怖,一时便砍倒一片,挡者披靡,围捕的队伍中,出现了一道缺口。
紧接着一精瘦小伙手持长枪,也向缺口冲杀进来,长枪银光霍霍,如龙入海,吞吐沉浮,立时人仰马翻,顿时将缺口撕的更大。
刀枪本就在群战中更能显示出冲杀突击的威力,比其他剑器更适合群战,廖化和廖望一左一右,一刀一枪,冲击着这团围的局势,尹仁等六人随后跟上,随着廖化向前移动。
李傕看着这些人向自己移来,心中一岔,但多年的行军作战经验,也并不慌张,知道这是他们强弩之末,最后一搏了,只要保持阵型,团围住这些人,等到前面的人力气一竭,那么也就是他们束手的时候。但眼见包围圈越争越大,似乎围困不住他们,也不免暗自心急。
突听的一声闷哼,李傕不觉嘴角挂出一丝笑意,只见带头的使刀之人小腿被刺了一刀,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
七八柄长戟同时向廖化身上招呼,眼见无恙,说时迟,那时快,却见黑光一闪,尹仁赤比剑一滑,带落了这几把戟头,没头的戟棍去势不减,纷纷捅在廖化身上,廖化被这么几人一推,便倒在了地上,廖化本就累及,刚又带头一冲,实在太耗体力,这么一顿,竟然站不起来。
尹仁等六人立即停下来,将廖化护在中间,老三廖旦忙扶起廖化,也没时间看他的伤口,侧首躲过刺来的一枪,反手就是一刀,那人大叫声倒地。几人慢慢的退守到墙边,稳住形势。
李傕看着几人又被重新迫回墙边稳住,知道几人眼看就没反抗能力了,不免得意,笑道:“尹仁,还不束手就擒吗?”
尹仁有股徒劳无益,垂死挣扎的无力感,本想一鼓作气,突围跑命,但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且今晚又是轮番恶战,实在体力难蓄。
正在尹仁等灰心丧志之时,突听得身后高墙“砰砰”震响,尘灰和碎石纷纷飘落,这若是倒将下来,可要压倒一片,虽然都离的较远,但众兵也下意识的退了一下,更别说尹仁等就在墙边不远。
所有人都还未搞清怎么回事,“鹏啦啦”的一连串声响下,墙未全倒,却开了个能容一人出去的大洞来,随即大家多明白,这是有人来救尹仁等人了。
尹仁等七人原本就被逼到了墙边,看的更加明白了,因为已经看到小胡子廖闻的急切的脸在洞的外面,廖旦见机很快,立即将廖化塞出洞去给廖闻。
水影月让众人快出,自己断后。
李傕也立即做出反应,“截住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不该将原本包围王允府邸的所有人都调进府内围尹仁了。
众兵立即有人向王允府大门方向而去,以追捕他们出逃。
其余的人挺枪向前,要强力合围,让对方无暇逃出洞去,至少要减缓点时间,刚跨上两步,听得外面一声喊叫:“蛇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墙外的人抛进无数线型物事,这些线型物事跃过高墙,在空中不断扭曲柔动,果然是活物,必定是蛇无疑了。
众兵不仅头皮发麻,有些已经碰到了油腻凉滑的蛇,有些已经被咬中惨叫,或者滚到在地,或者站着不敢动荡,或者迟疑向前。
只是这么一缓,片刻的时机,最后的水影月也已经出了墙洞。
从洞开到七人出洞,也只在刹那间完成,李傕在放蛇时众人一怕的间隙,立即下马去追,但是尹仁等七人离洞很近,他还未作出更多的反应,洞外只有黑沉沉的一片,和远去的杂乱的脚步声。
李傕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原本手到擒来的大好立功机会,谁能想到在外面还潜伏着一个帮手呢,这个机会突然就没了,一时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和相信这个事实。好在他也是大风大浪中经历过来的,立即醒悟过来,带人追出洞去。
廖化已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由廖闻背着他,还有三名手下殿后。
这三名手下是廖化山寨中的,就是刚砸墙和放蛇的,因为身手不济,今晚去吕布府接应尹仁的时候没去,廖闻今晚引开吕布追兵后,便与其他三名手下会和,想着天亮之后想办法汇合,可刚躺下休息不久,就被街上的吵闹声吵醒,廖闻有感定是廖化等行踪被发现,立即带着三名手下缀着追兵,果见李傕带兵围住了王允府邸,廖闻等四人只能躲藏在一捕蛇者的民房里伺机而动,不久便见隐隐听到“尹仁等刺客在府内”,所有士兵全部进了王允府邸,廖闻望着高墙不知道如何是好。随后他们听到尹仁和李傕的对话,知道就在墙角附近,于是想出了用硬锤砸开砖墙,用蛇来减缓他们追捕的法子。当然也很有风险,若用力过猛,墙很容易成片倒掉。
水影月本在吕布府内时便受伤较重,刚止的血,又在剧烈打斗中,伤口崩裂,如今也是嘴唇发白,步履蹒跚,和那今晚遇到的黑衣刺客互相搀扶,几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本就抱着无望受死的心态,如今咋出包围,虽然后面喊声渐渐逼近,但总是多了希望,忍受着周身的酸楚和疼痛,死命的超前奔跑着。
尹仁想不到今晚会出现这么多事情,前半夜虽然在生死边缘,但是总算知道婷婷很安全,而且也多了几个兄弟和姐姐,可是正在一切妥当的时候,却发现有兵包围了王允府邸,几人第一感觉就是廖闻被抓住了,但是随后也知道说不通,廖闻即使被抓住了也不可能会出卖众人,这个是廖化等绝对相信的,况且即使廖闻会说,也不知道几人是躲藏在王允府邸的。
但是无论如何,事实是诸兵已开始逐一搜查房间和任何一寸一土,想想躲藏不过,还不如冲出去,寻求出路。
几人当机立断,打定好注意,一股作气便出了去,可刚冲出房间,眼角扫过一周,发现竟然还有三个黑衣人已被一小撮士兵包围。
尹仁随即明白可能不是来抓捕自己的,但如今已经暴露,不管那黑衣人是谁,便冲过去帮忙,混乱中,廖羊廖纯被杀死,等尹仁等人冲到黑衣人边上时,黑衣人中的两人也被杀害,也正是如此,尹仁等六人为了黑衣人,也被裹进了包围圈,或者是尹仁等自己冲进了包围圈,及至李傕和王允到时,尹仁等七人已经被围住。
狼女和尹仁并排跑着,处在队伍中间,前方是水影月等其他人,后面断后的是两名新人,她眼观六路,听得追兵越来越近,感觉不仅是身后有追兵,四周都有追兵的响动,心急如焚,过不多久,定会引得更多的追兵,引来全程搜查,此刻是黎明过去晨光初现的世界,天也慢慢的亮起来,更加无法躲藏了。
狼女想要朝向身边的尹仁,问问有没什么办法,微微转头,余光中,赫然发现脚前的鲜红刺眼的血滴,心头猛的一沉,猛然望向来时路,果然是遗留不少血滴,忙叫住众人道:“等等。先止血。”
几人一听立即明白了,望着一路尾随的血滴,泫然欲泪。但手下不停,忙撕下衣襟止血擦伤。
尹仁望着晨雾中远方的街道,那一路的血痕格外的鲜明,心中已有了主意,决然说道:“多谢大哥,二哥和狼姐,今身有幸结识各位,尹仁感念上天不薄,但此次因尹仁而起,不能连累兄弟们做无谓牺牲。”
其他几人已明白尹仁的意思,要自己阻挡追兵,给大家逃生机会,廖化伏廖闻肩膀,气息微弱,但是口气很急的说道:“阿仁说什么话,我们兄弟情深,出生入死,岂说什么连累?一起死了,我廖化也不皱眉头。”说着挣扎着说道:“老二,放我下来。”
水影月也急道:“婷婷还在等你,我们一起杀出去。”
狼女只是盯着尹仁没说话,因为她打定注意,跟尹仁一起。
廖闻没放廖化下来,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说啥好。
廖旦大刀一顿,露出一丝凶光,道:“恩,也好,二哥带叔走,我和四叔留在这里断后。”
廖望站到尹仁身后道:“我跟着四叔和三哥。”
尹仁拿过几人擦血的布条,顿脚气急道:“徒留无益,他们只要我一个,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谁不走,我尹仁不会饶他。”说着望向水影月:“婷婷托二哥照顾了。”
水影月嘴巴轻启,但不知道说什么。
没人有走的意思,一个个仍站在那里。
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声声敲在狼女心头,狼女知道不能再拖了,拉过尹仁的手,向其他人说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和阿仁去引开追兵,你们先躲起来,城外廖家寨见。”说完,便拉着尹仁向一条胡同跑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那满是鲜血的布条,也慢慢的滴着血,犹如几人的心情。知道两人九死一生,但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远处晨雾渐渐飘散,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照了出来,晨光乃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