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问道:“王允有没办法?”
尹仁点头道:“对呀,王伯伯上次便说了,可以带我出城的。”立即起身要去找他。
水影月拉住尹仁说道:“且慢,深更半夜的,要去也是明日去呀。”
尹仁想想也是有理,便坐回去了。
老三廖旦说道:“要不这样,买几匹骏马,先由我来引开他们,然后四叔你们就趁乱逃出去。”
这个办法,太过鲁莽,就算他能引开城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就算他能全身而退,众人也不知能否从追兵中趁乱而逃,没人理会他。
众人一阵沉默,老三廖旦讪讪不知道如何接着说话,尹仁只待明日问了王允是否有法子出去外,暂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来了,又想起了一个事情,问道:“你说董卓会杀吕布吗?”这个问题也只有在吕布身边的狼女最为清楚了,是以这个问题其实在问狼女。
众人忙将目光投向狼女,狼女不习惯众人如此关注的目光,颇不自在,脸色微红,狼女整理下刘海,沉吟片刻,道:“说不清。吕布是董卓手下第一大将,等于他的一条臂膀,董卓如今能呼风唤雨,很大程度上因为有吕布威震天下。但这两年矛盾却也越来越深了,所以很难说。”
尹仁又问:“听说董卓的刀法很厉害。”
狼女答道:“我听吕候说过,他说的时候似也心有余悸,仿佛见到很害怕的事情,能让吕布如此,刀法如何可想而知,但狗急了跳墙,我想凭吕布的荡回戟不是没有战的机会。况且董卓年老气衰,吕布正是盛年。”
水影月接着说道:“董卓这些年来威吓西羌,固守边陲,也正是由于他刀法的凶悍强盛。”
尹仁沉默不言,从董卓能挡住自己的飞刀,这等眼力这等反应,便可见一斑。
尹仁心中一阵失落,因为他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没将他杀死。踱步来到门边,左手握着门框,望着门外,黑沉沉的一片,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我能不能联合吕布去杀董卓呢?”
狼女说道:“吕侯很怕董卓,恐怕行不通,而且你一出现,吕候便先捉了你去。至少暂时便不再有董卓吕布的矛盾。”
尹仁道:“两人矛盾日益严重,且已危险到他生命了,难道他不为自己考虑?”
几人坐着,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刚才本是结拜开心的事情,说道董卓和吕布,话题不免又沉重起来,只是这是尹仁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总是要面对的。今晚虽然没什么大的收获,但总是晓得了婷婷很安全,且狼女也脱离吕布。
狼女突的眉头一皱,急道:“不好。”话音未落,只听的“澎铛”一声大响远远传来。
众人心中大凛,立即纷纷站起,转头瞧向王允府邸大门口处,知道是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当朝司徒府的大门都敢撞,定是知道了尹仁藏身此地了,才如此肆无忌惮,凶神恶煞的撞门。
看来今晚还不能安稳的睡觉了。
天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
火把显得格外的耀眼,随着人奔跑移动而微晃,火光下,映照出人严肃而凶狠的面貌,也映照出金属刀器的深寒光芒,司徒府已被团围的滴水不漏,街边居民,对此深夜抓人的事已屡见不鲜了,但如此大规模的仗势,却也是头一着,悄悄爬起紧了门窗,便立即缩在被窝中,只要不连累到自家就好。
倒在地上的两扇深红金锭大门,也被踩满了无数脚印,踏着门板,李傕纵马进府,军士持刀挺矛鱼贯而入,开始渔网式的搜索,李傕的命令是“挖地三尺。”
王允府内家丁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瞧这阵势,哪里敢反抗和出言询问,只是垂首缩在墙边,不敢动弹。
远远的只见王允匆匆跑来,看穿着便知刚从床上爬起,还未急穿衣,只披着件大褂,这个情形,王允已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深夜风凉,但是王允的心更凉,脸色苍白,滴滴冒着冷汗。
王允带着颤音,急道:“将军,李将军,这是。这是?”紧张的已不知道从何问起。
李傕趾高气扬,安然坐于马鞍之上,扬鞭说道:“王大人,你敢窝藏刺客,好大的胆子。”
王允背脊透寒,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想起那日董卓知道朝中有人跟袁绍私通密信,而被当场火煎油煮,那嚎叫声还在耳边萦绕,自己私藏尹仁,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铁血刑法,整个家族也会因此而断送。
王允还待分辨,但却不知道如何辩解,确实是藏着尹仁等人,今晚大动干戈,定是已掌握十成的证据,与其屈辱保命,不如壮志受死,胸板一挺,正要破口大骂董卓。
听得李傕怒言:“今晚八人预谋行刺太师,已然刺死四人,如今还有四人垂死逃进大人府,想必与大人脱不了干系吧?”
王允一听,立即明白事情原委,今晚行动并非针对尹仁,而是另外行刺人员,正好逃进自己府邸。只要不被发现尹仁等人,自然牵扯不到自己,且自己一人言语,关系整个家族兴衰荣辱,不可意气用事,刚才的豪情壮志,在心头一闪即没,当即哈哈一笑,平复心中波澜,气定神闲说道:“李将军明鉴,太师对我不薄,我岂能勾结外人,对太师不利,这几人慌不择路,跑进府内,如此王允定会协助将军捉拿刺客,以表清白。”
王允话一说完,一阵夜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才察觉自己早已汗湿了衣襟。
李傕正自得意,当朝司徒也对自己毕恭毕敬,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猛听的几声喊声和兵器相交的声响,李傕眼神一肃,立即驱马向来声处而去,王允心情一顿,不要是尹仁等被发现才好,紧了紧衣领,立即跟了过去。
李傕军不断向打斗处涌去,及至李傕到时,那里已被围的团团,愣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不断传来的哀嚎苦痛之声,李傕闻着精神一振,在如此档口,吕布被忌,董卓震怒之际,若能擒拿住刺客,定能更受董卓重用。也正是几天内董卓连招刺杀,李傕才如此大动干戈,引着大军来搜捕四个穷寇。即使在当朝司徒府邸面前也是立即撞开大门,不敢耽搁一分一毫的时间。
遥见火光之下的被围七人,相互掩护,困在一处,各个衣衫不整,隐见刀伤血痕,实已做困兽之斗,李傕不及想到逃进王允府邸的刺客共四人,怎么会出现七人,也不及发现这七人中只有一人是夜行衣装扮的,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把黑色宝剑在风中在不住挥舞着,那不是尹仁,还能是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李傕脑中转了无数念头,打定注意抓了尹仁后,不管他是否与吕布勾结,定然想法让其说是与吕布勾结,要让吕布万劫不复。
今晚追着刺客出来,原本想抓了刺客立威显名,不曾想,竟然尹仁也在此中,这次功劳可立的大了,吕布抓不到或者说是他不想抓到的人,如今被我抓到了,在董卓心中也可将吕布比降下去,李傕心中不好得意。
王允远远的看着被困的人共七人,多了一个不认识的黑衣人,蒙在脸上的黑布已在打斗中掉落,俊眉修鼻,容貌俊雅,形体削细,行动敏捷,只如今脸色苍白,但眼睛坚毅,透着股宁死不屈,而尹仁原本的人中少了两人是廖纯和廖羊,知道已凶多吉少了。
想这李傕跟着不知是何来路的刺客追到王允府邸,偏偏巧不巧,尹仁等人正躲藏在其中,尹仁本是王允寄与厚望之人,杀董卓,振朝纲的重要人选,而此时却被几个小贼引得大军来临,王允突然心中有感:天命如此,亡我大汉。不禁对大汉朝未来之路产生了一丝绝望。在府内竟然遇到通缉的尹仁,想想也知道定是跟王允千丝万缕的关系,王允打定注意,此时不求能救他们,而只求能自保脱身。
王允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想着如何解释。眼角瞄到李傕正看着自己,抬头望去,只见李傕意气风发,带有深意笑问道:“王大人,想不到今晚又是尹仁主使,却为何藏身于司徒府邸?”
王允心念电转,点头说道:“是呀,人心叵测,几人欲陷老夫于不义,老夫对大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将军试想,若几人与老夫勾结,老夫岂能让几人逃到自己府邸,惹来怀疑。请将军抓了几人,严刑拷打,还老夫清白。”说着诚挚作揖。
李傕哼哼两声,董卓不得人心,李傕自然知晓,如今用着铁腕措施,威慑朝纲,也正是如此,自然疑心重重,这王允为人低调,身居三公之一,在士族大夫中影响甚广,不能说杀便杀,但只要抓到尹仁,自见分晓。转头瞧向尹仁,正见尹仁也看着这边,李傕嘴角上翘,牵出一丝笑容,此次是志在必得,尹仁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