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蓦然一惊。难道,难道自己竟然存在着这样的心思!她是自己的妹妹,无论她带给自己的是荣耀还是毁灭,他都只有接受,只能接受,可是,面对着这一个和她相似的女子,他为什么……难道,他真的是有私心,而这个私心,竟然是——他的心中对自己的妹妹一直都存有恨,存有怨?可是,她又凭什么看穿他的想法?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故事?她为什么会和她那么相像?!不,不,不,难道当初妹妹根本没死?风廷玉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怎么可能?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解答他所有的疑问,也许当初,她求见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而自己却将她拒之门外,如今,“我可不可以再求见林更衣?”
范亿愣了愣,犹豫道:“林更衣并没吩咐过老奴,不过,她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风大人。”
“什么话?”风廷玉急忙问道。
“她说,她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原来,她真的是——!风廷玉不由仰天长叹:“罢了!”他明白,林冰吟既然让范亿带了这句话,既是隐晦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在告诉他,他只能知道这么多。以他官场几十年浮沉的经验来看,自然明白此间关窍甚多,而他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风廷玉苍凉一笑,转身踯躅而行。范亿觉得,似乎他突然之间老了几岁,青色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是那样的萧索和孤独。
“又是新的一年了。”闵天澈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忽然感叹道。
“皇上似乎很有感触呢。”林冰吟笑道。自从她自请贬为更衣,朝臣们倒是消停了不少,闵天澈对于她的宠爱一如既往,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虽然受到牵连也同样被贬,却也不敢不尽心伺候,小小的屋子也早已是旧貌变了新颜。杜之若明白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处,加之一番思谋动了胎气,只得罢了手,林冰吟倒是觉得日子比以往反倒好过了些。
“不错,朕的确是有些感慨。”闵天澈并不否认,“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这里,自是没有消停过。但你可知,钱沣也并不比朕好过多少。”
“哦?”林冰吟眨了眨眼笑道,“我只知道他已自立为帝。”
“不错,他正是为了尽快在京城登基,所以驱使十万民夫日夜赶修皇宫,监工官员趁机大发其财,克扣工钱,导致民夫怨声载道。上行下效,他手下那帮人也都大兴土木,肆意搜刮民脂民膏,钱沣刚一登基,便失去了民心。”
林冰吟心思如电:“莫非这就是皇上当初留给他一座空城的原因?”
闵天澈颔首道:“钱沣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大齐的皇权践踏在脚下。得了京城,他必定称帝,没有一座像样的王宫又怎么可以?他的手下,原本就是冲着荣华富贵去的,又怎肯落于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