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哭声穿过空空的广场,平日里,这里总是很多大臣命妇等着接见。哭声顽强地传进了大殿,耶律狐木然地坐在王座之上,指节却已将王座的扶手握得发白。
王后再听不下去,跪倒在地上哭道:“王上,放了他们吧,放了他们吧!”
耶律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交泰殿的方向,口中腥甜一片,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渐渐地,哭声小了下去,然后,终至不闻。王后再忍不住,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交泰殿奔去。耶律狐死死地拉住了她,声音沙哑:“没用了,他们,已经死了。”
王后放声大哭起来,目光怨毒:“王上,你好狠!”
“你不必生气,因为你我,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说着,耶律狐从腰间拔出长剑,刺进了王后的身体。王后倒了下来,目光,依然带着无限的眷念,望向了交泰殿的方向。那里,躺着她的一子,一女。
耶律狐低了头,看着鲜血慢慢地从剑尖滴落,“嗒”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让耶律狐一惊,抬起早已发木的步子,拿起了桌上燃烧的烛台,点燃了满桌未及批阅的奏折。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耶律狐凄然一笑,将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闵天澈没有遇到任何阻截,丞相耶律时带领着文武百官跪在了城门之外,手捧着传国的玉玺,向闵天澈跪降。
闵天澈勒住了马,扫视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头,并没有发现自己最想看见的人的身影:“耶律狐呢?”
“王上——已经自焚于宫中。”耶律时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那你们的太子呢?其他世子呢?他们怎么也不见呢?”闵天澈皱了皱眉,接着问道。
“他们——王上是先将他们焚杀,而后自焚的。”耶律时神色惨然,双手死死地抠着泥缝,似是拼了老命方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哦!~”闵天澈抬头望了一眼大豤,顿了顿,脸上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异常,只有他身后的林冰吟感觉到了他的肩头轻轻震动了一下。她的心头亦划过一丝怅惋和悲凉:亡国之君,不过如此!当初,当他意气风发地下令进攻齐国王城时,可曾想过自己竟会有这么一日?!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温度。闵天澈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放开,一带马缰:“既然这样,你就为朕带路。”
耶律时答应了声,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大军入城,入眼的却是满目的疮痍,缺了腿的板凳,破烂的衣衫随处可见,风吹过,刮起厚厚的灰尘以及破碎的纸屑。空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似乎整座城池都随着主人的死亡也跟着死去。这,让林冰吟不禁想起了城破后的齐都。一个是破败死寂,一个是惨呼哀号,她不知道,谁比谁更幸运一些,或者说,谁不谁更加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