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走!”西康的王宫中,耶律狐轻轻地摇了摇头。
金不焕急道:“齐军大胜,如今气势如虹,而我们,再无军队可以抵抗,如若留下,无异于……”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王上,要他说出“等死”二字,他是怎么也不敢的。
“等死是吗?”耶律狐却替他把话接了上来,“可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您可以去投奔平时交好的几个国家。”金不焕出主意道。
耶律狐轻轻一笑,反问道:“他们凭什么接纳孤?两国相交,交之以利,如今,西康将亡,孤还有什么能拿得出?”
“金银,珠宝,美玉,总有一样是他们感兴趣的。”金不焕想了想说。
“这些孤有,齐帝更有,用这些收买他们,可能吗?”
“那——钱沣呢?可是他们千辛万苦地求着咱们出兵的啊!”
“不要和孤提这个人!”耶律狐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孤就是太笨错信了他,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去投奔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还会再看一眼吗?”
“王上!”金不焕道,“那就让臣保着您,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你我君臣的立足之地?”
耶律狐在宽大的王座上坐了下来,疲惫地摇了摇手:“金将军,你的好意孤心领了,但是,孤不想过这种流亡的生活,就让孤像个君王一样尊严地死去吧。”
“王上!”金不焕不由哽咽了。
“现在,你先回去吧。告诉所有的臣民,如果他们想走,就都走吧,孤不会阻止他们。你也一样,带着你的妻女,离开这个被神诅咒过的地方吧。”
金不焕走了,留下耶律狐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四周,这个位置,他已经坐了十七年了,可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孤清。一直以来,他都很享受这种上位者的感觉。也许,真的是歌功颂德的声音听得太多了吧,让他竟也飘飘然起来,竟然以为凭着和钱沣联手,他也可以从那花花世界繁华圣景中分上一杯羹。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竟然断送了祖宗留下的大好江山。耶律烈、耶律善父子的所为,早已让齐人恨之入骨,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他,放过他的家人?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阵阵空洞的回声。“王后,你可准备好了?”耶律狐温和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这,是她的结发妻子,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而他的头顶,也早生了白发。
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所有的妃子,还有世子公主,都已经集中在了交泰殿。可是,”她犹豫了一下,“王上真打算那样做吗?”
“孤还能怎么做?”耶律狐无奈一笑,“耶律烈在齐都是怎么做的你也知道,与其让妻儿受此屈辱,不如让他们走得干净一些。”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可是,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谁也不知道当初如何,现时又如何。耶律狐的声音已在头顶沉沉响起:“锁殿,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