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天澈失笑道:“胡说,这世上哪有你这么美的粽子?”
“我的确是睡不着,不过,却不是因为寒冷。”林冰吟支着头,丝般的黑发衬得她容颜若雪,目光却遥遥停留在那高高的山顶之上,“你看那雪山,那样的白,那样的纯洁,可是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在它的脚下,却曾经经历过多少战乱,多少杀戮。”
“只是再多的杀戮,也会被大雪掩埋,了无痕迹,看起来,却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闵天澈接口道,“或许只有靠载入史册的只言片语,后人才可以从中一窥端倪,却只是再难想象出那些雄伟与壮丽的诗篇。”
“既然这样,为什么这天下还要有战争?”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就像你说的,贪、嗔、爱、欲、痴,即便是修行了几十年的高僧,亦无法抵御自己的心魔。”
“那你呢?你的欲望又是什么?”
“朕?”闵天澈低头沉思,忽然笑道,“那得看你问的是哪个时期的我。”
“嗯?”林冰吟挑眉望他,她注意到,这次他并没有用朕这个字眼。
“童年时期的我,不需要有什么欲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父王给了我一个父亲,一个帝王所能够给予的全部;少年时期的我,却只能想着怎么样在皇兄越织越密的网中挣扎求存,也不敢存有什么欲望;及至纵马四疆,或许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心愿,那就是扫平四海,让大齐扬眉吐气;到被困湖底,我却只想着怎么样逃出囹圄;真的逃出来了,却发现已是江山易色,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再统江山,不至于连死,都不敢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听着他平淡如水的描述,林冰吟的心中却泛起了汹涌的波涛。大起大落之间,大悲大喜之间,怎样的心碎心痛心酸,她不敢想象,如果换作是她,是不是可以站在这里,云淡风轻地说着那历历往事。“对不起,我让你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闵天澈无声一笑,目光微暖:“无妨。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就像这战争一样,无论它会经历多久,也终将有结束的一天。”
林冰吟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最好了,让你一个女子跟着朕整日奔波杀戮,也实在是为难了你。”闵天澈轻抚着她的秀发,低低一叹,“总是朕亏欠了你。”
“皇上,”林冰吟握住了他的手,“我愿意。”她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我愿意。”
闵天澈深深注目着她,缓缓地将她抱得更紧,心中却微微一叹。吟儿呀吟儿,这三个字好美好美,朕就是听一千次一万次也听不够,可是,朕更希望的是你在回答另一个问题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它说出。朕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这个答案,但,朕能够等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