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静谧的夜,不时有冷嗖嗖的寒风吹过,令人只想拥着温暖的棉被入眠。可是就在这凉意阵阵的夜晚,念云踪却还呆呆在坐在桌前,双目无神地看着那崭新的新娘服和金雕玉镶的贵重头冠。
一双脚在念云踪的门前呆立了许久。
透过半掩半现的门缝,那人深深地凝望着念云踪的杏面桃腮,他无法从那张迷惘的脸上看到任何喜悦,这本不是准新娘应有的表情啊!那人一时思绪起伏、感慨万千。
“谁?”似是感觉到门外的轻叹,念云踪警觉地向门外看去,却看到桓远之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眸,一对薄唇似幽怨似控诉地朝着她高高扬起。
念云踪被他盯得薄晕渐起,不由得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你要成亲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熟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敲打在念云踪心房,不知为何,她的眼前升起了一阵薄雾,酸酸的涩人心扉。
“我好不好又和你有何关系?”明明想装得冷淡,说出口却仿佛在赌气。
桓远之忽地走了进来,一个箭步便逼近她的身前,几乎是面贴面的,念云踪全身绷得紧紧的,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后,可是每退后一步,桓远之便逼近一步,念云踪干脆停下脚步,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他的脸上有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那伤口不仅没有破坏他俊朗的外貌,反而更增添了一股粗旷的痞气。念云踪看着那道伤口,心中很是内疚:“你的脸……对不起……”
桓远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孩子一样撒着娇:“我被你毁了容,以后都娶不到老婆了,你可要对我负责!”
他的脸庞如此之近,他的气息如此浓郁,他的眼眸如此深邃,一点一点地侵进念云踪的心房,令她的一颗心咚咚地狂烈跳动起来。
念云踪心慌意乱,伸手想推开他,桓远之却趁势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抵在他的胸前。
感受他的心脏那强而有力的跳动,念云踪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比桓远之更快,身围的空气似乎忽然稀薄了起来,令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感觉到了吗?这个小东西一直在思念着你。”他的声音很是慵懒,散发着一种迷惑人心的性感。
“你喝醉了。”念云踪小声地提醒道。离得如此之近,他身上那股竹叶青的酒香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男性的气息在不时撩动着她那颗迷乱的心。
“是竹叶青,很好喝,你要不要也喝喝看?”桓远之将头凑近到她脸庞前面,继续盅惑着她。
“我……”念云踪刚张开嘴,却不知恰好正中桓远之下怀,一股灼热的鼻息扑面而来,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那样倔强不甘地压在她的唇上。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直窜进心窝中,令她浑身都酥麻了起来。她有点慌,却又有点雀跃,她还无法明确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于是她挣扎。桓远之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拥着她的柳腰,将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她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唇上那一条灵动的长蛇却已探进她的口中,贪婪而又霸道地攫取着她口中的醉人芬芳。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还是放弃抵抗,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念云踪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吸得发肿,她才猛然醒悟过来,用力地推开桓远之。两人的呼吸都十分急促,念云踪有些狼狈地抓了抓零乱的头发,难堪地别开头,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你走吧!如果让寻剑山庄的人看到你,麻烦就大了。”
桓远之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他一动也不动,偏着头有趣地看着她的表情,好看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担心我?”
念云踪撇开头不看他,继而冷哼一声:“我只是怕你牵连到我!”
桓远之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语气中浓浓的伤感:“为何要嫁给他?”
念云踪惊愕地看着他,那一脸受伤的表情更是令她心痛不已。她大约明白了桓远之为何会喝醉,为何会冒出生命危险跑进寻剑山庄来看她。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过,就这样和桓远之跑得远远的,再也不想这里的事,也许会比较幸福一点吧?
躲避着桓远之的眼神,念云踪言不由衷地信口说道:“他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桓远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拼命忍住要冒火的冲动,想发泄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他的双拳握得紧紧的,唇齿之间动了又动,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便重重地撞门而出。
望着桓远之忽然消失的背影,念云踪的心忽然揪痛起来,仿佛失去了一大片很重要的东西,疼痛得令人绝望。
她还来不及细想,大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她以为是桓远之回转了,心情忽然变得喜悦起来,仿佛笼子里的鸟终于可以飞向蓝天。
一转头,看到的却是那个长着长长马脸的邹略生,他走进她的房间,反手却又将门关好,紧紧锁上。
念云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脸上却冷冷笑道:“邹师兄走错房间了吧?”
邹略生淫笑着走向她:“我是专程来看望念姑娘的。”
念云踪不耐烦继续看着他那张马脸,冷淡地提醒道:“半夜三更的,邹师兄这样做恐怕不是太好,如果被少庄主知道了,恐怕……”
邹略生脸上浮出一些奸诈的笑容,又贴近了念云踪几分:“如果少庄主知道念姑娘半夜三更还与魔教的人约会,甚至做了一些过于亲昵的举动,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念云踪心中一凛,知道适才的举动被这个淫贼看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淫贼到底有何目的,从白天起就一直纠缠于她,被苏致言警告了依然不死心,三更半夜居然还来偷窥她!
只细想了一会,她的脸上便漾起一丝了然的笑容,轻轻柔柔地问:“邹师兄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了吧?”
邹略生哈哈大笑,一脸色迷迷地伸出手来:“念姑娘果然聪明伶俐!其实我要的也不外乎就是念姑娘今晚对我言听计从……”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拥上念云踪双肩,闭着眼睛轻轻地呼吸着念云踪身上的体香。
念云踪脸色微沉,用尽全身的力想推开他,没想到邹略生人不壮,力气却大得很,念云踪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推开他,反而被他用力推到床上,用身体重重地压着,口中也未停下,顺着耳垂亲吻到脖颈上,念云踪被他的热气呕得几欲吐出。
邹略生一双手也不老实,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那既熟练又令人无法挣脱的动作简直就是个中老手。
念云踪心中微慌,又怎肯就这样任他凌侮,她双目左右扫视着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双手也不停在周围摸索。
手中忽然触及到一件物事,是她睡觉时用的玉枕。那玉枕还是苏致言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为了让她晚上睡觉舒服点。
邹略生这时已将她的外衣扯开,内衫零乱,露出晶莹白晳的半截****,隐约可见的深沟令邹略生双眼发直,垂着涎就要往下摸索而去。忽觉脑后一阵怪风袭来,他警觉地往后一挡,但仍是一阵巨痛。
他踉踉跄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捂着后胸勺,呲牙裂嘴地看着手中拿着一个玉枕的念云踪,嘴里怒吼道:“好你个臭丫头,居然敢打我?”看着那坚硬的玉枕,他心中却极是庆幸,幸好他警觉,伸手挡了那一下,否则现在已经是倒地不起了!
念云踪顾不上整理身上零乱不堪的衣服,一跃而起,她抓着腰间的腰带,用力一抽,腰带竟变成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长剑剑尖直指邹略生,她的口气也寒冷到了极点:“不要再过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邹略生恶狠狠地从后背抽出自己的古剑,立刻一股正蓝色的光芒绕剑旋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朝念云踪袭去:“无论是什么剑,在你们精灵族手中还不是同一根木棍没什么两样?我只要一招就能杀了你!到时就算尝尝你尸体的味道,我也觉得痛快!哈哈!”
如此变态如此令人厌恶的语气,令念云踪一颗心渐渐冷漠起来,她的声音此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也会害了其它女子,不如——”
“什么?”邹略生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念云踪剑上散发出的光芒,双唇颤抖着看不到一丝血色,“不可能!你明明是……”
“无——道——之——剑!”一股烟黑色的光芒化作一只苍鹰,凌空而起,再狠狠地下俯,刺穿了邹略生的咽喉。
“啊——”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响彻寻剑山庄的每一寸土地。
“吭啷!”邹略生的古剑连一招都没有发出,便从主人手中掉落在地,渐渐地被主人喉间流出的鲜血淹没。
念云踪苍白着脸,急促地呼吸着。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却是她第一次用无道之剑杀人。无道之剑一出,不嗜血不还鞘,这一次,连她自己都讶异于这剑法的霸道和凶残。
仿佛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她轻轻抬头将目光移向洞开的窗户,一个颀长的身影此刻震惊地站立在那里,惊愕地看着她。
龙族所能使用的天地灵气只有三种,分别是黄色的土灵气、蓝色的水灵气和红色的火灵气。
精灵族所能使用的天地灵气只有一种,便是白色的风灵气。
夜叉族能使用紫色的金灵气,幻族能使用绿色的木灵气。
可——
什么灵气是黑色的呢?
桓远之无法形容此刻的震惊,他不是震惊于念云踪杀了谁,在他看来,邹略生死一千次都不足已弥补他的过错。他只是震惊于那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闻过的黑色光芒!
山庄各处听到那声惨叫,都朝着声音来源涌了过来。桓远之来不及继续震惊,从窗户跳入房中,为僵立原地的念云踪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他的神色很坚定,语气也很坚决:“刚才本来想走的,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我到底该怎么做!后来我想通了,就回来告诉你——”
他脸上浮现出一股冷傲的狂佞之气,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许你嫁给他!”
话刚说完,念云踪身上的衣服也被他整理得服服帖帖。最后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颌,在那两片淡无血色的凉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