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言缓缓地将手伸向背后正欲取剑,念云踪也做好了准备,只待苏致言遇到危险的时候便起身搭救。
不料,桓远之没有拔剑,却取出了一支玉屏箫,旁若无人地道:“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新武器——呵,桃木观的弟子除了不能用剑,其它武器都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支箫的时候,我知道——就是它了!师傅不允许我看乐谱,要我自己按心意去吹。我来到桃木观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只来得及创作一首曲子,我给它取名叫幻海云心曲,不如我吹给你们听听呀?”
说完,也不等二人同意,便自顾自地吹起箫来。
箫声如思慕,如怨恨,似哭泣,又似倾诉,悠扬延绵如溪流,空明缥缈若山林。念云踪怔怔地望着桓远之,见桓远之双目也是紧盯着她,自吹箫伊始便不曾移开半分,千言万语都仿似暗含于箫声当向她娓娓道来,她又想起桓远之给此曲命名为“幻海云心”,为何要叫“云心”呢?她心中微动,往事一一浮上心头。她心中百折千转,神游天外,却不知苏致言此时也是满含疑惑地望着他们两个。
见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桓远之神色微微一动,立时便有一缕缕蓝色的锐利灵气音符伴随着乐声从玉屏箫中流淌出来,狠狠斩向苏致言。
念云踪目不转睛地看着桓远之,桓远之的一举一动又怎么逃得过她的双眼。见桓远之突出杀招,她悚然一惊,用力推开苏致言。
苏致言踉跄几步,刹时回过神来,一直佩带在身上长剑攸然出鞘,一股幽蓝的荧光划破沉沉夜色,封往了所有的灵气音符的去路,又将这些音符拨向桓远之的方向。
“古剑空灵,来得好!”桓远之朗声一笑,加快了吹箫的速度,顿时音律如万马奔腾,灵气音符如急风骤雨从四面八方朝着苏致言包裹而去。
苏致言的空灵古剑剑尖微抖,在空中舞出千层螺旋型的光圈,仿佛无底的黑洞一圈圈卷向桓远之。
桓远之的黑衣跳跃纵横,苏致言的白衣岿然不动;黑影散发的蓝色灵气明亮而大气,白影散发的蓝色灵气静谧而幽深。
念云踪一向都知道桓远之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可谓是佼佼者,但却到了此时,才知道身虚体弱的苏致言,修为竟也不弱。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估计是灵气消耗对身体造成了影响,以至于后力不继。
念云踪一会儿担心苏致言,一会儿又担心桓远之,只希望他们能尽快停手,双方都安然无恙才好。但世事又怎能尽如人愿?
她正心乱如麻之时,红色和蓝色的灵气音符交替着从桓远之的箫声中弹出,如幻影一般击向苏致言前胸。“呯”的一声闷响,苏致言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灵气弹出好几米远,脸色煞白,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念云踪有些震惊,半个月前桓远之的那股“入魔”的红色火灵气只是淡红色的初级水平,今日竟然已变成亮丽的红色,难道白梵天的修炼方法真的那么神奇?
见苏致言倒地,桓远之并未停手,反而继续吹奏出更多的灵气音符,接二连三地向苏致言袭去。
“咻!”一支羽箭破空飞至,险险地划过桓远之的脸庞,在他那略带痞气的脸庞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桓远之反手在脸上一抹,看着手背上鲜明的血迹,一股莫名的心痛从心底慢慢升起,他哑着嗓子不可置信地道:“你……你居然为了他……这样对我?”
念云踪初时只是想阻止桓远之继续伤害苏致言,随手便射出一箭,她也不曾料到这一箭竟如此准地擦破桓远之的脸庞。见桓远之受伤,她的心里既内疚又难受,张张嘴却不知道该不该替自己辩白。
她低头看着捂胸喘气的苏致言,心中有些恼恨桓远之的所作所为,脖子一梗竟愤怒得不愿意再解释些什么。
见念云踪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桓远之更是气得咆哮起来:“来人,把他们押到地牢去。”
念云踪还欲反抗,却见苏致言微不可察地朝她摇了摇头,她心领神会,乖乖束手就擒。
念云踪终于还是见识到了桃木观的地牢,石块彻成的墙坚固墩实,密密麻麻的铁栅栏将地牢隔成许多个单间。
见到他们被押进来时,前几间牢房的犯人都扑到自己的牢门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到了后面几间牢房,却见牢房里的犯人大都浑身是血横七竖八地躺着。
念云踪一边走一边观察地牢,双目不停地寻找着商雁丘和许鸿君,可是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进去!”管理地牢的弟子粗鲁地将苏致言和念云踪推进一间牢房里。
苏致言猝不及防,身子又虚弱得厉害,被那弟子猛地一推,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幸好地上铺满稻草,并没有摔得很严重,饶是如此,念云踪还是愤怒地瞪着那弟子:“你这么粗鲁无礼,也难怪只能在这里做个最下等的看守!”
那弟子恼羞成怒,举起手便想打念云踪,苏致言赶紧向他道歉:“这位大哥息怒,做看守总好过我们这些囚犯吧?您大人有大量,怎能和我们这种人一般见识,平白贬低了自己的身份,您说对吗?”
那弟子讪讪地收回手,冷哼一声,将牢房门重重地关上并落了锁。
念云踪将苏致言扶起到一边坐下。
苏致言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今晚情绪很不稳定,变得容易发怒了。”
“哪有……”念云踪不肯承认,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
“其实是因为你在生他的气,对吗?”苏致言试探道。
“他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爱作贱自己是他的自由!”念云踪低吼一声,扭头不让苏致言看到自己的表情。
苏致言若有所思地道:“桃木观在龙族确实是声名狼藉,我也很是担心他,他原本心地并不坏,若是长期和白梵天相处,我恐怕他会受其影响……”
“你不要再提他了,听了就烦!”念云踪恨恨地道,“我累了,让我先睡一会儿。”
苏致言轻叹一声,喃喃道:“刚才他那招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我就不止是现在这副模样……”
念云踪似乎是睡着了,苏致言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不自然地扇动着,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不安,仿佛她已在岁月的流逝中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