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侯姝菊心下一紧,平日里懦弱又温顺的死丫头,今儿怎么变的这般伶牙俐齿。
她跺了一下脚,唬了脸道:“死丫头,你偷了我的八宝碧玉簪,还敢作践我?珊瑚还不快去掌嘴,狠狠打。”
侯姝良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八宝碧玉簪子的模样,她记得那只碧玉簪子根本就是侯姝菊想要诬陷她,而故意放到她房间里的。
“谁敢?我是侯家的七小姐。”
侯姝良的声音掷地有声,震的侯姝菊一愣,真不像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的话。
珊瑚本就顾忌侯姝良的身份,此话一出,只得敷衍着侯姝菊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侯姝良身前。
方荷快走两步轻声道:“七小姐,别惹事了,听我的话,我们受点罚这事就过去了。”
侯姝良只觉得喉头一紧,像是被什么一下子噎住了。被诬陷成这样,她娘还让她逆来顺受,若是坐实了贼的名义,她们以后还怎么生活说不准要被赶出府。侯姝良只得强装无事朝方荷挤了挤眼睛。像是在说,没事的,她有把握。
“我是侯家七小姐,你是五小姐,现在你硬生生说我偷了你的八宝碧玉簪子,那有没有谁亲眼见呢!我说分明是你故意栽赃陷害我的,五姐你故意诬陷我·····呜呜呜·····这事我们还是请大太太主持公道。”
侯姝良定要把这件事情闹个明白,否则此事稀里糊涂受罚了结,损害的还是她们母女。
此话一出,琉璃微微蹙眉。这件事情本就是她奉了侯姝菊的命令,把八宝碧玉簪子托了关嬷嬷放到侯姝良的枕头下,再诬陷侯姝良是贼,进而达到把方荷和侯姝良赶出荷花苑的目的。
琉璃轻轻的扯了扯侯姝菊的衫子,忙给她递了个眼色,轻微的摇了摇头。千万不要闹到大太太那里。若一味的闹下去,保不准所有的事都将抖落出来。
侯姝菊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哪里还注意到琉璃的小动作,叉起腰狠道:“去就去,谁怕谁?反正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捉贼拿脏,我的八宝碧玉簪子就是在你枕头底下找到的,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亲眼所见的并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栽赃陷害必要看到的是假象才好。
琉璃着了慌只道不妙,紧声道:“五小姐,既然碧玉簪子已经找到,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为这一点小事闹到大太太那里,恐怕会显得您小气,大太太也······。”
珊瑚也略知这里面的一些细节,看看琉璃苦着的脸,忙着圆场,“是啊,是啊,五小姐和七小姐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本该亲厚些的。若为了这样的小事伤了和气,惹恼了大太太倒不值得。”
侯姝菊不怕和侯姝良闹开来,反正这么多人都看见她的八宝碧玉簪子是从侯姝良的房里搜出来的。但是她怕大太太会因这事生了她的气,不再宠着她了。要知道她为了能在大太太面前得宠是费了她和三姨娘多少心机。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从来都只有她惩罚侯姝良,没有她耻笑她的份。又命道:“谁怕谁,掌嘴。”
适可而止,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种眼见和度量。
珊瑚慢腾腾的走到侯姝良跟前,假装畏畏缩缩的抬起手,道:“七小姐,奴婢······。”
侯姝良平视着侯姝菊厉吼一声“放肆!”珊瑚听了更是吓得把手哆嗦在半空中。
侯姝菊冷不防一怔,今儿的这个死丫头竟改了性子?
“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方荷,这孩子们在闹什么?”三姨娘一步三扭,发髻一侧两个蝶恋花黄金步摇像是盈动的春水波粼闪闪发光。
原来珊瑚一看事态不对,早就差了个信得过的小丫鬟寻来了三姨娘。三姨娘毕竟是侯姝菊的生母,她的话,侯姝菊还是听的。
三姨娘摇摇摆摆的停到方荷面前,漫不经心的伸出刚刚染好的丹蔻指甲,在自己的绯色衫子上轻拍灰尘。
“哎,虽说是到了夏天,可这招人厌的灰尘还是不分场合的到处落,这会可好竟落到我这里撒野来了。”
三姨娘这话完全是在暗讽方荷和侯姝良,以她们那轻微如尘土一样的身份,也敢来招惹她和五小姐。
方荷只微微颔首,轻声道了声:“三姨娘。”
三姨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拍打衫子上的灰尘。
侯姝菊看到三姨娘一袭绯色的轻纱衫子,月白裙子,光彩照人,早就窜到三姨娘身边撒娇道:“姨娘穿上这身衣服把湖里的粉嫩荷花都比下去了呢!真好看!菊儿都想要一套了。”
三姨娘平日里最是个爱打扮的也最喜夸她貌美。侯姝菊悄声细语的夸奖倒是把三姨娘一下子逗乐了。原本见到方荷和侯姝良的气也消了不少。
珊瑚见三姨娘面色转好,便递了个眼色给三姨娘的贴身丫鬟秋彤。秋彤婉儿一笑道:“五小姐,这大热天的,三姨娘亲自给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绿豆水晶糕,就放在花汀了。”
在小丫鬟来找之前,三姨娘一直在厨房亲手给侯姝菊准备绿豆水晶糕。
侯姝菊想到绿豆水晶糕的美味,忙转过脸来,朝静静站在那里的侯姝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狠道:“便宜你了,招人烦的灰尘。”就挽着三姨娘的胳膊转身:“这里灰尘多肮脏,姨娘我们去花汀。”
秋彤,珊瑚,琉璃等一群丫鬟赶紧簇拥着三姨娘和五小姐去了花汀。
“我们也走吧,这天估计马上会有雨。”侯姝良挽住方荷的胳膊平静道。
方荷有些不习惯的一怔。侯姝良笑道:“娘亲,有雨,快走吧!”
方荷看了看天,骄阳似火,怎会有雨!她看着侯姝良,虽然平静着、笑着,但眼神少了童真,多了份忧虑。
她以为是被侯姝菊欺负的,眼圈一红心疼道,“七小姐,都是方荷没用,如今让你跟着我受苦。若在你出生之时,过继给大太太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
大太太信佛,当年有个极灵验的算命师告诉她,若能过继一个生于七月初七子时的孩子,会保她一生无虞。刚好侯姝良是此时的孩子,大太太便请侯爷做主,过到她名下。谁料方荷死都不愿答应,这才把大太太得罪了,连带着侯爷也渐渐疏远了她们。
她们母女在侯府才过的这般清苦。
侯姝良笑眯眯道:“娘,您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舍得您呢!”
方荷感激的拍了拍侯姝良的肩膀。“好孩子·····只怕我····”对不住你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