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姝良尽量逗着方荷笑,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到了荷花苑的西厢房。
青莲已经煮好了绿豆水,正盘腿坐在窗边绣荷包。
侯姝良看着忠心耿耿的青莲,不禁动容。前世,青莲为了她能私奔成功,直到被乱棍打死都没说出她的下落。可是她却没能·····侯姝良看着看着只觉得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来。
“七小姐,您别哭了,是青莲哪里惹到您了吗?”青莲听到哭声忙放下手里的荷包,小心的安慰侯姝良。
“青莲,我是高兴的。对了,你去悄悄打听一下,大太太知不知道今日五小姐丢失八宝碧玉簪子的事情?”
青莲意味深长的望了侯姝良一眼就踏出门去,又听侯姝良道:“拿把伞。”
青莲看了看天,艳阳高照拿伞做什么?可是侯姝良发话,她也就顺手带上了一把。
侯姝良仍然想着今日的事,必须有内应才能完成,要不然不是她屋里的丫鬟怎能随意跑到她的屋里,把碧玉簪子藏在枕下呢!侯姝良的脑子里闪现了关婆子,那个婆子原本是侯家干杂活的,后来她们住进荷花苑,大太太便把关婆子拨给她们使唤。前世,青莲至死都没说出她私奔的下落,那么这个秘密也是她泄露的无疑。
侯姝良紧攥了攥拳,前世,她竟然还认为关婆子对她掏心掏肺,她更是什么话都不瞒着关婆子的。现在想来真是错付了一腔真心。侯姝良的手攥的更紧了,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震的针线乱颤。
在一旁绣荷包的方荷抬眼望了望侯姝良。
今天这个孩子怎么就是怪怪的。往日里即便她受了多少委屈也不会有今日的这般举动,她平日里极温顺又少话,会和她一样安静的绣荷包,只是偶尔有几声抱怨。而今没有了委屈的抱怨、懦弱的眼泪,只有愤懑、仇恨。
起风了,窗户被刮的吱呀乱响。方荷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关了窗户。
七月的天一眨眼的功夫,艳阳高照就变成了乌云密布,顿时,灰暗一片。风呼啸,湖里的荷花也被刮的弯了腰。几个响雷过了,蚕豆大的雨点就砸落下来。
青莲走到一处抄手游廊旁撑起了伞,“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的好好的。”
“可不是呢!真是这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呢!”一个清丽柔美的声音传来。
青莲回头看时,高兴道:“太好了,紫鹃,我正想找你呢!”
紫鹃是大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平时和青莲的关系还算交好。
“恩,说吧,什么事?”
青莲扫了一下四周,又望了望大雨,确定没有旁人才说了。
夏天的雨多半是越下越大,等下够了就见晴天。
花汀这边的氛围如这雨般有些令人泪奔。
三姨娘正在训斥侯姝菊。
只见侯姝菊一脸委屈辩解道:“您还数落我不懂事?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姨娘,要是能把她们赶出去,荷花苑里只有姨娘住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姨娘不就高兴了吗?”
侯姝菊觉得三姨娘近来古古怪怪的,经常支开她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情。而三姨娘最近的打扮也更娇俏迷人了。
侯姝菊的一番哭诉,吵的三姨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口银牙咬的乒乓响。
三姨娘气急一个巴掌打过去,“胡说。”
侯姝菊从小到大没挨过一指头,今儿被三姨娘扇了耳光子,哪里能受的住,雪白的脸上立马显现了红手印。侯姝菊边捂着脸跑走了。她全然不顾大雨冲刷着她幼小的身子。珊瑚见状拿了伞,紧追上去。
三姨娘咬着一口银牙道:“小小年纪,乱嚼舌根,谁也不许管她。都听好了,以后谁再敢小姐面前乱嚼舌根,打了出去卖了人牙子。”
底下的丫鬟个个都大气不敢喘。
··········
青莲打听好了事情,回来时已经雨过天晴。她又想着自己没绣完的荷包便加快了脚步。
“七小姐,大太太已经知道了五小姐的闹腾,也知道了从你的房间里搜出了八宝碧玉簪的事情。大太太并没有任何反应。”青莲有些瑟瑟,她没想到大太太的耳目众多,就连这样的一件事她都能及时得到消息,整个侯府还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
没有任何反应?大太太一向不苟言笑,这是要观战,看她们对此事的处置。侯姝良思忖着。
青莲一愣,有些担心“七小姐,这荷包······会不会被发现?”
侯姝良摇了摇头。她虽然有侯家小姐之尊但却没享受到侯家小姐的福利。月例银子,一向都被三姨娘克扣了。大太太却只当全然不知。她们没日没夜的做这些荷包卖点银子也只能够补贴用度。
“我们只是托府里的下人捎带着卖些,几个铜板,大太太不会说什么的。”若大太太连这几个铜板都计较,那诺大的侯府就再没有她贤惠会理家的好名声了。
侯姝良起身在雕花松木箱子里翻腾了一会,掏出两串铜钱。
“青莲,明日是你娘的祭日,这两吊钱你先拿上吧!”侯姝良能为青莲做的也只有这些,前世,她自私的一走了之,却让青莲死于乱棍之下。侯姝良每每想到总会胸口憋闷。
“七小姐,我不能要你的钱。如果没有你,我娘都不知道要怎么安葬,更别说我今天能吃饱穿暖了。”青莲推脱着。
青莲不是侯府里的家生子,也不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她是侯姝良上辈子仅有的一次出去机会碰到的。她当时看到青莲的时候,青莲已经饿的皮包骨头,脸色苍白。身上还背着“卖身葬母”的牌子。侯姝良觉得前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买下了青莲,并让她一直留在她身边。
“青莲,别推了,拿着。”侯姝良目光坚定,语气不容她再推脱。
青莲感念侯姝良对她的一片真心,无以为报便又绣了荷包直到大半夜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