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景是怎样的?你仔细的说说。”
青莲想了想道:“桃花想请刘妈妈唱段昆曲·······后来颂红姐姐让我去拿了糖和瓜子,再后来听桃花又一脸羡慕说,乔兰,这名字听来就好,又是个人尖尖儿,那在府里为什么就没有听人提起过呢!真想不到·····。”几乎一字不落的把当时两人的对话说了出来。
是的,苗头开始了。
桃花是二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二姨娘又一向和东院里的二太太走的极近。大姨娘又和大太太走的极近,刘妈妈是大姨娘身边的老人了。她自是知道当年二太太和乔兰的过节。如今引着桃花提起乔兰来,想必也是看见了桂枝。好借着桂枝的口,二太太的权,打发了桃花。
这样,一来,让二太太和二姨娘窝里乱,各自的斗一斗,二来,也算是给自己的外甥女翠喜报了顶替之仇。那时若不是翠喜拉肚子,硬生生误了面见大太太的时辰,哪里就能轮到桃花来当差。事后,刘妈妈断定是桃花给翠喜下了泻药,此仇她一直暗记在心里。
一石二鸟,刘妈妈不愧是府里的老人了。
“青莲,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侯姝良指的是身材矮小,长不大的桂枝。
“其他人?”青莲想了想“珊瑚急匆匆来了又走了,她给颂红一个珠花簪子,原本还给我一个九色鹿玉佩请您不要恼了五小姐,我没要。那玉佩跟您带的很像。”
侯姝良低头看了看她的玉佩,原以为九色鹿很是特别,现在看来原也没多有特色。至于五小姐,毕竟是她的姐妹,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她何曾想恼她。
“还有其他人吗?”
青莲仔细的想了想又郑重的摇了摇头,除了来参见宴席的,没看见其他人。
青莲是个极其勤快的,伺候主子也极其尽心、忠心,但是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还差了些。
侯姝良笑了笑接着问:“颂红让你拿瓜子和糖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恩,很着急,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她还是笑着的,是平静的笑着。”
不愧是大太太屋里的,倒是个遇事不慌的,颂红许是看到了桂枝才着急的吧。需知这件事可大可小。大的话,桃花性命不保,当年乔兰是死是失踪无人可知,二太太的狠辣手段是见识过的。小的话,二太太上了年纪,但愿脾气比以前小许多,桃花被教训一顿这事也就罢了。
侯姝良拍了拍青莲的肩膀道:“今儿个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歇息吧!”
青莲只道:“七小姐,您先歇着,我定得把今天这个荷包绣完了。这活越拖越多都不知道拖到何时了。”
侯姝良顿了一顿“先去把颂红叫了来。”
“颂红?”
青莲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去叫颂红?
“七小姐,有什么事,我···我也能做的···她才刚来。”磕磕绊绊的说着,貌似有些难为。
颂红虽是刚来但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方面确实比青莲强许多。就此事也算对颂红的一个考验。
侯姝良打定了主意道:“这次是对她的考验,你去叫吧。”
半柱香后,颂红轻轻的打了帘子进来,颇为平静。“七小姐,您找我?”
“嗯,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颂红眉头一紧,七小姐怎会这样问?她是瞥见了桂枝,为了不出什么茬子,适才请青莲帮忙拿了些瓜子、糖果来堵了刘妈妈的嘴。
想到这儿,想到青莲刚才叫她。她平静的点了点头。
“瞥见了一个人影,只是没看清楚,倒有些像东院里的桂枝。”
颂红的回答没有答满,既答了侯姝良的话又给自己留了几分回旋的余地。
在未弄明白事情之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的人是聪明的。
“有几成像?”
“桂枝身量小巧,打扮的也像个孩子,从身形上看有七成把握。”
“嗯”又道“既这么的,我想请你帮我去二姨娘的桂花苑看看,她是不是去了东院?别惊动了他人。”
“桂花苑?”
颂红平静的脸上微微惊异。
她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温顺、怯懦的七小姐,竟然知道这么多的事。让她夜探桂花苑,这行事派头怎会是一个怯懦之人的命令?她分明就果敢的很,奈何府里所有人包括大太太在内都只说她温顺、怯懦好对付。
桂花苑在侯府的西北处,要到桂花苑必先经过个园。
个园是大姨娘的住所,原本以她姨娘的身份断不可住在个园的,但大太太体念她为侯爷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侯姝兰和侯幕宁,便特意嘱咐了她居于此。大太太有如此恩典也是大太太特意拉拢大姨娘。新得宠的二姨娘和东院里的二太太走的极近,她必须找个左右手。
大姨娘也是个识趣的,一来二去和大太太的关系就愈发好了起来。
个园内。
刘妈妈一脸谄笑道:“大姨娘,您说老奴在宴席上瞧见谁了?”
“谁?看你那样子也定知是个稀客的了,莫不是东院二太太那边的?”
大姨娘半躺在紫檀榻上,斜着眼瞥了瞥刘妈妈。
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对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次大太太竟破天荒的赏了七娘一个她身边的一等丫鬟,这份荣耀想必早已传遍了整个侯府。二太太那边怎可能无动于衷呢!必是要一探究竟的。
“大姨娘真是聪慧,要我说府里谁还有像大姨娘这样水晶剔透的心儿,您说的一点没错,就是二太太那边的桂枝。”
刘妈妈说着上前几步,笑眯眯的为大姨娘捶腿。
“桂枝?那个小人精?”
“可不是,若不是我眼尖差点没发现她在窗户边偷窥来着,老奴当时就引着桃花提了乔兰,想必这会儿二太太那边已经知道了此事,正气着呢!”
大姨娘鼻子里发出几声嗤笑。
“刘妈妈,我说你呀你,一个小女娃子也不放过了。”
刘妈妈脸一红,道:“真倒是什么都逃不过大姨娘的火眼金睛。树活皮,人活脸。老奴是咽不下那口气,桃花这个丫头片子竟阴我,用了泻药。我外甥女翠喜哪样不如她?这回老奴就要泼一泼二太太的脸,灭了她的鬼祟。”
大姨娘嗤笑,心道,二太太又要忙活了,这下有戏看了,嘴角不自觉得上扬了扬。
“二姨娘那边的差事还是莫慌,她那副口没遮拦的德行,早晚也教坏了下人。”
意思是翠喜的事,刘妈妈不必着急。
“是,是,大姨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