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夜中人影
事实上,还真让表哥说中了。因为就在我悄悄告诉表哥,哑巴确实无疑失踪的第三天——也许是第四天,更吓人的一幕就再次发生了。
那同样是第三天也许第四天的晚上,也是半夜的时候。这期间,因为爱尔玛还有哑巴的突然失踪,让我与表哥都格外地警觉起来。
不过,这时候,我们的感觉还是这样的,我们不但要保护好自己,还更有义务保护好老婆婆,因为我们不但清楚老婆婆对我们好,其实,如果不是遇到婆婆,表哥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即便是能够活下来,下半身能不能保住不瘫也是个问题。
所以,我与表哥在心里,是越来越拿老婆婆当亲人看了。当然,也是后来才知道,就凭她老人家身上的功夫,真遇到什么危险,她老人家保护我们还差不多。不过,在当时,院里还有老婆婆屋里有什么动静,我们都格外地留意,尤其是表哥。
这期间,也就是自辛向学离开的这些天,也是担心我们自己说不定哪天夜里会像爱尔玛那样,睡着睡着就会消失掉,也是表哥睡觉无法再用睡袋,我也没办法再用的缘故,所以,晚上睡觉,我都是将自己的一只手与表哥的一只手用绳子系在一起睡的。
我们的意思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我们手上的绳子一动,不用再彼此招呼,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说话间,夜很快就深了。我记得那天老婆婆睡下的也格外早。说到这里,在那吓人的一幕出现之前,我觉得还有必要将一些事情交待清楚,那就是自从停止寻找哑巴还有爱尔玛之后,我开始每天帮着老婆婆到村子北面那片谷地去劳作了。
之前,我就知道那里有片谷地,之前出现在那里更多的是哑巴。哑巴一失踪,我看着老婆婆除了每天悄悄去各处寻找哑巴,还要到那片谷地去忙碌,就不能不主动走到那里了。
见我去帮忙,老婆婆也不客气,而是主动指点我该如何做。其实做这些,说心里话,我并不陌生。
前面我就已经提到过,我爹就是太行山最南端我们那个山镇的大地主,据我爹讲,也不知是我哪一个祖上的时候,我家大门口还被大清皇帝挂过“千顷地”的牌子。
所以,属于我家的土地当然不少。我虽然没有下过地,在小时候,却是经常随我爹到地里各处转,看我家的佃户或长工在地里干活。所以,不用老婆婆指点,我做起来一点都不陌生。
也许是这天干活干得时间长了一些,不但老婆婆在这一天早早躺下了,表哥说我躺下不久也打起了鼾声,就如同刚来这个村落,也就是爱尔玛突然消失的那个晚上,我很快听到大家的鼾声一样。
我睡着,表哥当然就只能醒着。这些天,更多的时候,都是表哥醒着,我睡。每当夜里我醒来,想让他也睡一会儿的时候,他总是说白天他都睡足了。
好了,接下来,我就该说到吓人一幕出现的那个晚上了。那个晚上,也恰是表哥醒着,才第一时间听到门外那异常声音的。
表哥说,他一开始也只觉得门外有轻微且有些异常的响动,听起来仿佛是人走路脚蹭地的声音,细一听,又似乎是风吹谷草的响声。
可就在表哥想再细听一下,就叫醒我时,就听老婆婆屋里已“嚓嚓嚓”打燃火纸的声音,紧接着,马灯暗红色光线就照射了过来。不用说,这异常的响动老婆婆也听到了。
表哥说,也就在这时,他快速叫醒了我。也是过后我才发现,有那些天来的遭遇,尽管我睡着,潜意识里警觉的弦其实一直在紧绷着,所以,表哥一捅我,我的第一反应,就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所以,一时间,我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已经开始在摸绑在手脖子上的绳子了,待解开绳子,那杆长枪也摸到了手里,紧接着,又是跳到了地上。
应该说,这一系列动作,应该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因为直到此时,我的意识才完全清醒过来,眼睛也才看到老婆婆屋里的马灯光。
这时我又发现,人的有些动作或许是不需要肢体去练的,在脑子过上千遍,也能一下做出一个从未做出过的连贯动作,我当时的情况就是。
所以,待我手握长枪跳到地上,老婆婆也从堂屋对过的屋子里手提马灯走了出来。于是,我也手提长枪急步往外走。待我进到堂屋,老婆婆已在堂屋门口,正一手提马灯,一手在拉门闩。
不过,我想对你说的是,直到此时,我还并不清楚那很惊怖的一幕就要出现了。
我很警觉地提枪在手,紧跟在老婆婆身后。这时,那种人走路脚蹭地的声音,或风吹谷草的声音仍在屋外响着。不过,此时屋外也确实有风吹过,我甚至都在那昼夜不停的“轰轰轰”地流水声外,格外听到了风吹树叶的“哗啦啦”的响声。
所以,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怪物出现了,且正在南面的房子里干着偷尸的勾当。我想,老婆婆当时也一定这样认为,不然,她也不会在拉在门闩的同时,也顺手把那根足有两尺长的门闩握在了手中。
可等老婆婆打开门,刚走出屋门两步,我也紧跟其后正准备往外走时,惊人的一幕也同时出现了。
也见老婆婆先是一怔,接着“咣当”一声,又当下将门闩扔到了地上。
这时再看门外两三步远的地方,在漆黑的夜幕下,正有一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人,细一瞅,站着的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哑巴。
再看哑巴,就见他明显瘦了,也矮了许多,正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盯着老婆婆看,也不说话,老婆婆见了,自是两步上前,伸手拉住了哑巴垂着的一条胳膊,同时,又听老婆婆说: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这几天你又是……”
就听老婆婆话刚说到这儿,或者说,在老婆婆用手拉住哑巴一条胳膊的一瞬间,一直不语的哑巴就仿佛虚脱了一般,又轰然向后倒去。
我一见,不由上前去扶。这一扶,又是令我心中一惊。只感觉哑巴身上只剩了一把骨头,那里还有肉。不但身上给人的感觉不好,那衣服也是硬梆梆的,还散发着一股腥臭气。
我不由顺势将长枪靠在身上,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触摸哑巴的鼻息,这一摸,更是吃惊不小。
就觉哑巴脸部冰凉,鼻息全无,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
老婆婆也显然意识了到这一点,话再也说不出,就如同死了一般,也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我心中一慌,潜意识里就觉得身后还有人,不由一边扶着哑巴尸体,又一边很警觉地向四周望,这一望,又是把我大吓一跳,就见哑巴身后,也就是我们身后,果然还站着一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