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寻无踪迹
“哑巴确定无疑是失踪了。”
我是在村落里和在附近大山里寻找过几天之后,这样悄悄告诉表哥的。
我这样告诉表哥的时候,表哥当然正躺在炕上,一只手还在不断抚摸脸上那些已经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但表哥却没有说哑巴的事,而是若有所思地问:
“你找过你们说起的那个张全吗?”
其实,我在这样告诉表哥之前,我还真曾到张全家里找过张全。
第一次去时,张全的屋门是大敞着的,张全没在。屋炕上除了一床破被,还有那晚在张全处发现表哥的东西之后,我第二天来取时,特意给他留下的几袋饼干和几桶罐头,当时仍原封不动放在原处。
第二次去时,张全的屋门仍是原封未动大敞着,张全仍是不在。不但人不在,炕上的一床破被上到处都有了老鼠屎,而一旁的几袋饼干也早被老鼠拉干净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塑料盒在那里,而几桶罐头又滚到了落满尘土的屋地上。
不用说,在哑巴失踪之后,张全也肯定是失踪了。
我之所以这样肯定,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我悄悄寻找哑巴的同时,老婆婆其实也在找。在山上,我就好几次远远地望见过她的身影,她走得很快,上山时就如走平地一样,在山间地平地上走,更是疾步好飞。。应该说,老婆婆寻的地方应该比我还要多,寻找的也肯定比我更仔细。
所以,我敢肯定哑巴绝对是失踪了,主要原因也在这里。
当然,我之所以肯定她也在到处寻找哑巴,还是因为见她张望的样子,又绝不是在寻找山药什么的。关健还有,我在张全家那落满尘土的地上,也见到了如她那样的小脚儿印。
我之所以不把寻找哑巴的事告诉老婆婆,或者说,老婆婆不把她寻找哑巴的事说给我们,还是因为在爱尔玛失踪之后,我们在这里还清楚了一条规矩。
在这一带山里,人突然不见了,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前,是不准说“失踪”这些犯忌的字眼的,以及不准到处去找人的。山里人的做法是默默地去等,认为突然不见的人,总有一天又会突然回来的。一旦说人“丢了”或去到处找人,人就会永远回不来了。
所以,在哑巴突然不见了之后,老婆婆也确实是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或者说是哑巴出远门的样子。但在我们面前又从此再不提哑巴,那样子就仿佛一旦提起哑巴,生怕我们会说出不吉利话似的。
但我已明显看出,自哑巴突然不见了之后,老婆婆已明显憔悴了许多。所以,我不敢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只能悄悄地替她到处寻找她的孙子,当然,同时也在寻找爱尔玛。
表哥听罢,却是半天不语,随后又是无奈地笑笑说: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说刚进山时,我们遭遇狼群攻击是一次意外,可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从我遇到怪物起,到爱尔玛失踪、再到怪物反复出现,以及哑巴还是张全失踪,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像一个阴谋。”
我不由一怔。就听表哥又说:
“所以,我觉得这一带,除了老婆婆和原有的哑巴和张全外,应该还有人,而且他们就一直生活在附近。”
说完又说:
“我们甚至都觉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我不由又是一怔。表哥不说,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表哥这一说,我也突然觉得也是这样,一时间,那种不好的感觉又突然回来了。但我仍是有些不解的问:
“可这一带我都寻遍了,如果有人的话,我也应该能够遇到,即便遇不到,他们也总该有些迹象留在山里吧。可我不但没遇到人,就连那个曾经见到过的怪物都没有看到。”
当然,那天夜里发现怪物、狼及睡袋的地方,我去了也不止一次。在那一带,我当然同样没有寻见哑巴的影子,甚至连怪物的影子也没有寻到。
在那里,只有那两头死狼的尸体仍在原地。当然,身上的部件已残缺不全,尤其是它们的肚子已鼓起老高,花生米大的黑苍蝇像黑雾一样,笼罩在它们鼓起且已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上。
说来直到这时,我才完全明白,这一带山里人对狼又有着莫大的忌讳,他们从不与狼为敌,即便见了狼的尸体,他们也会一动不会动,任它们横躺在那里,慢慢被各种动物蚕蚀掉。
这时,我又突然发现,尽管之前我觉得这个地方很恐怖,一旦对它熟悉起来,又突然觉得它又不再那么恐怖了。
正因为此,我不但将村落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都寻遍了,还下意识地在村前的那条宽阔河道里悄悄做了一个实验,我想通过这个实验知道,一个被打晕或一个死人,被扔进这条水流很急的河道后,到底多长时间能够被冲下悬崖,落进深潭。
是的,我确实在怀疑包括爱尔玛、哑巴还有张全在内,恐怕就是被谁致晕或致死后,扔进这条河道,冲下深潭不见的。
所以,我找了一块足有两个人头大小的石头,放进了水里。
当然,在这里,我还应该进一步说明一下的是,或许是由于长年被冲刷的缘故,这里河道突出水面的都是一些圆圆的石头,没有一丝丝棱角。我们从河道过,其实都是踩着那些凸起的圆圆的石头过的。
我把石头放进水时,在水的冲击下,就见那块头石开始很快地向前滚动着,若遇了河中石头的阻挡,那块石头也很快会绕过去向下游走。
我紧紧跟随着它向下游走。也就两袋烟的功夫,那块足有两个人头大小的石头就被冲到了悬崖边,紧接着,就滚到崖下水潭不见了。而崖下的水潭又不是很大,但从高处看,却阴森森的又有些恐怖,就仿佛真有许多尸骨在里面。但我又看不出爱尔玛、哑巴还有张全的尸骨是不是也在里面。
所以,听表哥这样分析,我又不解地问:
“再说,他们对爱尔玛下手,对哑巴或张全下手,又为何不对你我还有老婆婆——下手呢?!”
表哥一听,又是无奈地笑笑说:
“要不,怎么说是一个阴谋呢。”
又说:
“他们一定是怀有什么目的的。”
“可他们又怀有什么目的呢?”我问。
表哥又是笑笑,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