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刘氏!”
寿康堂内再一次一片狼藉!老太太这回吃了个哑巴亏,慧姐儿不入皇宫,皇后遣人来问,她虽说挑了不少理由来搪塞过去。可皇后到底是皇后,不知从何得知,入夜趁人不觉便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前来传达旨意,先是为着老太太欺瞒说了一番狠话,接着又无奈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最终的结果就是颜姐儿可入邕王府,却只能为侧妃。
“我堂堂安宁候府嫡长女竟然只能为侧妃!好好好!刘氏打得好算盘,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老太太一双眼眸明火烧得正旺,整个人都透出一种阴鸷之气。赵妈妈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赵妈妈,你去,带上一队侍卫,直接上定北侯府去要人,定要把慧姐儿给我接回来。”老太太怒气冲冲,突然道。
此前,慧姐儿刚刚失踪,她派人出去,整个京城都差点翻遍也找不着人。不曾想。黄昏时分便有定北侯夫人遣人来道:庄上果子成熟,夫人兴致上来,由侯爷带队,携了全家,包括前去叙话的慧姐儿一道入了京郊山庄摘果子,少则七八天,多则半月。
这话明眼人都晓得不过是个托词,慧姐儿重伤,不可能前去京郊庄子摘什么果子。可是老太太却敢肯定,慧姐儿得知真相,当日跳车没死,说不得就是定北侯夫人相救,并且藏了起来。
“这....怕是不妥...吧,可要知会....侯爷?”
赵妈妈有些心虚,府中侍卫调遣到底还要侯爷首肯。况且这事儿怕是将会引起定北侯府同安宁候府间的冲突,到时候闹将出来,失了道理的却是在老太太一方,闹大了就不好交代了。
“哼!皇后知悉,皇上会不知?也该是闹出来的时候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赵妈妈身子又低了几分,小声问道
“老大已死,慧姐儿彻底成了孤女,我不信定北侯那边儿会不知,我就要看看我接了自己孙女回府,究竟这理在哪边儿!”
赵妈妈心头一凛,躬身应下,退出门外。
另一边,慧姐儿第三日就被夏南荆送到定北侯府交由夏氏照看。
在这儿修养一日,精神头足些,这会儿正陪着夏氏说话。
“慧儿呀,干娘心里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说,之前召你来府说话便是为着这个。”夏氏望着慧姐儿,面上显得分外犹豫,倒叫慧姐儿心里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你.....你要挺住。”夏氏一把握住慧姐儿的手,定定望着她明澈的双眼道。
慧姐儿心里狂跳如鼓,却也只得道:“干娘请说,若是个坏消息,迟来了三天也算是对慧儿的恩赐了。”慧姐儿自嘲一笑。
“唉,慧儿,这可如何是好。”夏氏望着慧姐儿这模样,心里更是难过,一开口,语音里便不由带了哽咽。
“干娘,母亲身死我都挺过来了,您说吧,为了轩哥儿什么困难我都不怕。”慧姐儿笑笑,伸出手来,给夏氏擦了擦眼泪道。
“你爹....你爹死在战场上了......”夏氏犹豫着道出
“哦,还真有我挺不住的。”
慧姐儿擦眼泪的手一顿,面上抽搐几下,嘴角笑意慢慢耷拉下来,好一会儿找不到敢如何反应,嘴里不由念叨出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似乎又觉得讽刺,哈哈干笑两声却没了下文。
夏氏见着慧姐儿这个情状,立即止了哭声,一把抱住慧姐儿不断柔声道:“乖啊,难过了就哭一哭,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娘,往后定北侯府就是你家,你别怕,啊,乖,明日,明日我就进宫请旨,我让皇叔立马给你和固远赐婚。”
“干娘,不是真的吧?”慧姐儿怔怔又问
“.....北疆的鸽子飞到庄上,徐妈妈收到的消息,着我通知于你,我本也不愿相信,可你干爹在你出事那天进宫面圣,八百里急报,你爹所在的右军被敌军设伏死伤过万,你爹....也在其中。”夏氏几度不愿说出,可是她到底更不愿瞒着慧姐儿。
“爹!.....”慧姐儿仰声一吼,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喷洒在被褥上的牡丹花上,显得鲜艳妖冶。
“慧儿,慧儿,来人,快来人。”
慧姐儿从未想过穿越一趟,老天竟然这么坑她,给了她人世间最好的一对儿父母,却又那样快地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前些年她觉着多幸福,如今就有多悲伤。
不同于上回得知秦氏身死,身边孤独无依,还要照顾弟弟,因而哭都是悄悄哭,来不及悲伤就要投入争斗中。
这回在定北侯府,最亲的轩哥儿不在身边,她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只剩下一具驱壳,整日里除了哭便还是哭。
夏氏每每见着只能叹气。
直到这一日,赵妈妈带领一众侍卫,三、五膀大腰粗的婆子前来要人。夏氏本在前厅周旋,赵妈妈长年在老太太身边侵染,又得老太太指示,因而气势十足。
“咱们家侯爷已经晓得大爷战死沙场之事,三小姐命苦,先后死了双亲,侯爷、太夫人怜惜她,便想接了她回去好生照顾,虽说皇上现在还不准办丧事,可三小姐也得在家守着才是道理。”
“太夫人的消息怕是错了吧,先不说咱们大夏军一路势头正好,屡立战功,便是楚大人官居粮道,身处后方,便是战死也是将士的事,如何轮到楚大人了。”夏氏面上惊讶道。
赵妈妈闻言被噎了一下,她素知这位定北侯夫人面上瞧着亲切,实则最是难缠。若要这般辩论,那外头那堆侍卫便白带了。
“夫人,奴婢也是奉了太夫人的意思前来,不管如何三小姐到底姓楚,太夫人想念孙女归家,夫人也不好阻拦不是,还请您让三小姐出来。”
“哼!想念孙女,哪门子的孙女,回去告诉那李氏,我定北侯府的门不是谁都能来站,我定北侯世代武将,你那些阿猫阿狗还不放在心上。”说完一个眼色,身边管家伸手一拍掌,外头立即涌来一堆侍卫,个个都是精壮。
赵妈妈见状也不退缩,手势一挥就要让拦在二门外的侍卫硬闯。
“住手!”本是一场混战,却被一个清和的声音打断。
赵妈妈回头一看,见是慧姐儿,手上一挥,示意众人退下,独留了那几个粗壮婆子,就要上前“请”了慧姐儿走。
夏氏见状胸口剧烈起伏:“大胆!在我定北侯府,谁敢放肆!”
那几个婆子早得了赵妈妈意思,根本不理夏氏之言,径自往突然现身的慧姐儿身边走去。正要扯住慧姐儿手臂,不料却被一声音急急打断:“都给我抓起来,送到京兆尹去,就说是私闯定北侯府,恐是北疆逆贼。”
却是张固远带了一众侍卫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