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卫比之管家先前安排的侍卫武艺更加高强。本就人数众多,三五几下,就把安宁候府的侍卫连同想去抓了慧姐儿的几个婆子、赵妈妈一道捆了往外头拉。
赵妈妈这会儿沦为刀俎下的鱼肉,心中大急,口中喊道:“夫人,我可是安宁候府太夫人身边的人,你可不能这么做。”
“一切听从世子安排。”夏氏浑然不理,高声同侍卫们道。
侍卫们齐声应是,拖着一众人大步流星出去。
“娘和妹妹可有伤着?”张固远望着两人问道
“没事。”夏氏挥挥手道。
“干娘,劳你费心,安宁候府我是不能回去的,爹爹已死,我在京中已没有意义,求您派人送我至益州,那里还有母亲曾私下置办的一处庄子,我想回那里去。”慧姐儿跪地请求。如今她心如死灰,身心俱疲,老太太算计之仇她也不准备计较了,只想回到益州,回到最初的地方,过些平淡日子。
“慧儿!你能缓过来,见你走出房门,干娘很高兴。可你说的叫什么糊涂话,安宁候府的确不能回去,但是干娘这里就是你家。”
“是啊,妹妹怎可说京中再无牵挂,你我婚事难道不算牵挂。”张固远紧皱眉头,直直看着慧姐儿诘问,面上带出怒色来。
“慧姐儿并非无心无信之人,实在是如今身无长物,又蒲柳之姿,不堪与世子相配。干爹干娘这番情谊,贞慧铭记于心,只得将来再报。接连爹娘身死,我常问老天这是为何,爹娘一生对下宽和,对上孝顺,对我们几个子女也算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为何不得善终,我想大约是争斗太多,若然他们不争不抢,就在益州终老,怕是如今咱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好。”
慧姐儿面上再无悲喜,只觉内心一片悲凉,她这两日,无数次怪责自己当年为何不撒泼打滚赖在益州,为何不能让父母不踏足京城。
“啪——”
“娘!”
张固远一把握住夏氏还要再挥的手掌,望着慧姐儿白嫩脸颊立马现出的手掌印,面露心疼。
“干娘。”慧姐儿也有些怔怔地望着夏氏涨红的脸颊。
“你不配为楚晋珉和秦淑兰的女儿!你以为不争不抢便可得安宁?你也在老太太手底下过了这么久的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何性子?你们一家如今若是还在益州,早晚全家都得被她杀了,还死得悄无声息,因为能为你们申冤的都不会记得你们一家。还有,你的外祖父母呢?你的舅家一辈子都得生活在岭南之南那样的穷山恶水里。你母亲的遗言呢?你父亲一生都要得到的爵位,难道你作为子女不该为他完成?你走了便什么也不是。你,还有轩哥儿,老太太要杀了你们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夏氏噼里啪啦一番话,如一只嗡嗡作响的警钟不断回旋在慧姐儿耳边。她知道,这一切她都明白,可是她累了,很累!她不想和轩哥儿一起背负这样的仇恨一直活下去,她也不想拖累了张固远,拖累定北侯府。若是夏氏收留了她,那么今日这样的冲突就还会出现。
“可是干娘,我不能让定北侯府为了我而和安宁候府闹成这样。”
“呵,妹妹若是忧虑这个大可不必,咱们府里早晚与他们都是这个局面,却不是为了你。”张固远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弯腰扶了慧姐儿起身,道
“远哥儿所言正是。”夏氏也点头道。
“你既然都被那老婆子算计到宫里,她这般不顾你同远哥儿婚约,这脸撕破也就撕了,早晚得撕。”
见慧姐儿一头雾水的模样,夏氏这才娓娓道来当年同前皇后以及三皇子情谊。
“当年我还在闺中之时,我父亲要常年在外办事母亲相陪,便扔进宫里由焦氏皇后照看,皇后待我如亲女。你娘当时是尚书之女,有一回也得以入宫,我们便是这样认识的。”说起往事夏氏面上露出些暖暖的笑意来。
“前皇后多年不育,大皇子都出生三年后,前皇后才得了一个儿子便是二皇子。皇后本是宽和大度之人,后宫接连生了不少皇子,皇子们渐渐长大,焦氏一族根基深厚,势力雄厚,二皇子三岁之后便被册封为太子。可是不过一年,便有人出来举报说焦氏借太子之名结党营私,又与番邦谋逆,后族满门被灭,皇后跪在龙啸殿前三天三夜,才得了恩典,焦氏女眷同不满周岁的幼童不杀,遣回原籍。那回死了不少人,包括你外祖父家亦有牵连。皇后那会儿怀了身孕,皇上对外宣布是难产而死,实则也是被处死的。之后焦氏落败,你父亲这才有了后来的事。三皇子虽身为皇子,实则为皇上和现皇后所忌惮,在宫里还不如个受宠的下人,所以当年你父亲被贬益州,他也无能为力。近些年焦氏留下的旧臣扶持,你爹全力相助,咱们定北侯府也出了不少力,这才有了今日局面。所以面儿上你干爹是皇上的人,不参与夺嫡,可实则却是三皇子的人。而安宁候却是皇后一派的人。”
“原来如此!”慧姐儿若有所思点点头。
“说来,老太太此人不可小觑,虽说北疆右军死伤惨重一事,朝中大臣知道不少,可具体死了哪些人皇上都不清楚,她却知道。”夏氏叹息一声,若有所思道
“哦?”
见慧姐儿问起,夏氏便把方才赵妈妈所言又说了一遍。
“不好!干娘,我猜测爹爹不是敌军所杀,而是老太太派人杀的。”夏氏一番话说完,慧姐儿却面色凝重沉思片刻,突然道。
“这是为何?”张固远上前一步急急问道。
慧姐儿便把自己之前做过的关于楚晋珉死在战场上的梦,以及凤起殿莫名献舞,老太太设计要她入宫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一直觉着老太太对我算计得很肆无忌惮,按着她的脾性,不可能放任爹爹立了军功回来争爵位,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借刀杀人的机会,在战场上趁机杀了爹爹。所以那次献舞回来我便猜测爹爹危险!于是,派了娘留下的暗卫除了一个留下保护弟弟,其余全部去了北疆。按着干娘方才所言,这回老太太又这么急着要送我进宫怕是早已得知爹身死的消息,否则她该知道,等爹回来一切事情都做不成,还会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相信,她爹的死不是敌军所为,而是老太太派的杀手,只有这样才能说清为何老太太这么早就知道消息,为何她敢明目张胆来抢人,因为慧姐儿现在是孤女,她是慧姐儿唯一的监护人!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婆子!”夏氏听慧姐儿这么一番诉说也觉着很有些道理,当即一拍桌子,恨声道。
张固远也是双拳紧握,看着慧姐儿额上白绫,又想起她差点入宫成为皇城里的女人,心里便一团火在烧。
“娘,既然老太太定要送妹妹进宫,咱们便把妹妹送进宫,明日就去,在皇上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皇上他老人家正愁北疆损失的怒火没处发。”
古时打仗,粮道便是最重要的后方补给,也是除了前方将军以外十分重要的官儿,若是皇上知道他老人家在前面费钱费力地打仗,身后却有这么一位捅刀子的爱卿,不知该如何震怒,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京中在外行军打仗的武将家属们也必不会饶了安宁候。
“好,明日咱们就进宫。”这会儿夏氏也是满腹火气,仗杀了她此生最好的姐妹不说,如今还要算计到她儿子的婚事上头,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
(今天是九月份的第一天,也是许多同学开学的日子,祝大家新的一学期都有新收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