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余悸的对洛熙说:“我们还是别去找什么赵公明了,老老实实从大门走吧。”洛熙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这是刑部天牢还是诏狱?”“这里当然是诏狱。”洛熙点点头,信步走去了另一个地下室,我只好紧紧跟随。
里头照样是一片漆黑,可洛熙居然没有等我。我叫了他几遍,没有人应,我恐怕这里还有别人,只好闭上嘴摸摸索索的前进。一声惊叫,女人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我不知道该不该寻着声音过去,思虑再三,还是好奇心作怪,我蹑手蹑脚的朝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正在我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一只手作死的拍在我肩上,我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轻声问道:“洛熙,是你吗?”洛熙把头探过来,原来他就站在我面前,只不过密室太黑要贴脸才能看到。我僵硬的一笑,鼻翼间路过女子淡淡的体香,还有她长发堆落在我脖颈里的刺痒,搭着我肩膀的这个女人是谁?无论是谁,她如此靠近我却无知无觉,总让我很不舒服。洛熙淡淡的说:“想不到诏狱里也有绝色女子,你认识她吗?”我略一偏头,嗬,竟然是瑶星月,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我虽然想不通,却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对我是个谜,或许是她太女人,而我不懂女人心。
“她怎么了?”我问。“受了点惊吓。”“受什么惊吓叫的这么惨?”“你干嘛不自己问她?”原来瑶星月已悠悠醒转,我发现这个女人总是醒转的特别快。她伏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在我脖子上乱摸。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不用怕,是我。”我说。她有两三秒的迟疑,继而惊喜的喊到:“小漱!”
洛熙把外套脱下来用两块石头相碰点燃,我们席地而坐生了团火,火光照耀下这间密室狭而且长,在远处还折了一个拐角。瑶星月看着洛熙显出委屈害怕的模样,颇似小孩子的情态。我问她:“刚才是你在尖叫么?怎么回事?”“没……没什么事。”她避过头,手下意识的盖住脖子。我轻轻的扳开她的手,惊怒的质问洛熙:“你咬她?”她的粉颈上深深地印着一排牙印,洛熙若无其事,“只是吻的深了些。”“吻得深了些?你这个变态!”“你要怎地?”他邪魅的看着我,猩红的眸子射出狼牙光亮,我好像一下子不认识他了,直觉他随时可能会干掉我。我讷讷的说:“没,没有什么。”
洛熙慵懒的伸个懒腰,“只有你尝过血的味道,你才会了解人类压抑的本性——你相信吗,没有攻击性的物种最后都灭绝了。”我不再理睬他,心里深切的暗骂道:“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就跟你翻脸了。”洛熙道:“问个正经事,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儿?”瑶姬小心的往我身上靠了靠,整个脑袋缩在我身后,小声跟我说:“我怕他。”我不禁起了怜护之心,可这个问题是不能不问的,我只好默不作声。瑶姬看了看我,细语嘤嘤答道:“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呆不惯这里,这里环境不好,人也不好……”她越说脸上越苦,禁不住哭了起来。洛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哭,“我听说美貌的女子都是上天眷顾,所以运气也不会差,说不定这条密道正好是通往外面的,你却恰好知道。”我笑了笑:“如果这条密道正是通向外面的,而她恰好不知道,这才是运气。”“说的是,那我们就往前面走走看吧。”洛熙边说边盯着地上豆大的残火,火苗一挽头熄了,我们三个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间密室越走越长,越长我心里越欢喜,或许这真是条密道而不是密室呢?也许前方真的有出口。这密道规规整整都是砖砌的墙板和路面,洛熙时不时的一甩手手上便腾地冒起一团火,我们就趁机看一下前路,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火岚虽然看起来和凡火无二致,照明的范围可真的差了一大截,我问洛熙:“你为什么不用雷岚了呢?那个还要亮一些。”洛熙道:“雷岚对身体负担很重的。”我心里想:此人小小年纪兼会两种岚,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和自己一比较,不禁颇为沮丧。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条密道;走了好久,我发觉这是条隧道。走了不知多久,我一挺身,叫住了我前面的两位:“别走了,我想我们是迷路了,这隧道多半是环形的。”“如果这条隧道真的是环形,那么建造它的人算是天下第一等无聊人了。”洛熙说。我问洛熙:“你在前面带路难道真的一条支巷都没有吗?”洛熙摇摇头道:“的确很奇怪,我们好像走到长蛇的肚子里一样。”无可奈何之下,大家只好继续往前走,已经走了那么长的路,总不能回头走吧。
我们走着走着,隧道变得稍微亮堂了那么一些,洛熙别有意味的看了眼瑶姬道:“你的运气真好,这居然真的就是出口。”“是出口吗?是出口吗?”我兴奋的询问着,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的幸福感,我终于可以回家了。这条隧道的终点是一片很大很平整的石室,大约有一个演武校场那么大,也的确是不可思议。石室三面是山壁,一面是一堵十数丈长矮墙,墙比常人略矮一头,外面是一片大湖,湖水几乎与矮墙持平,坐在墙头就可以涤脚,这竟然是一个湖心孤岛!我有些思考不过来,怎么诏狱里一条隧道会通到一座孤岛上来?难不成这隧道是建在水底的不成?我们在水底走了那么长时间?
洛熙捅了捅木讷的我:“我们出来了。”我有些困惑:“我们是从哪个洞口出来的?”这间大石室背部许多的洞口,说它是千窟洞也不为过。洛熙挠挠头道:“刚才出来的时候太激动,根本没在意还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洞口,我们现在是想回也回不去了。”瑶姬开心道:“总之出来不就好了吗?”
虽然出是出来了,可这湖中孤岛,千里通波,极目远眺一个摆津的都没有,难不成我们要飞过去?我看了看洛熙道:“喂,你是来接我出去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洛熙耸耸肩道:“你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我耸拉着眼睛无奈的瞅了他一眼,洛熙拍拍我的肩道:“没事的,等天黑。”我们坐在厚重的矮墙上看夕阳,太阳一点点落下,月光起来了,湖面像一团打磨得极光滑的银镜,一舟小船悠悠的驶过来了。
我坐在船上问洛熙:“你怎么知道这里晚上会有船?”洛熙瞥了我一眼,没有答话。“我知道。”瑶姬说道。我奇道:“你怎么又知道了?”瑶姬掩嘴一笑,“奴家是京城人氏,这镜儿湖自然是认得的,因为传言这镜儿里闹鬼,这里便少人来,连渔人都不敢到这里来捕捞的,因此官府专门派一个人晚上到这里巡逻,怕有不知情的人误入此地,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说到这里她抬眼觑了一下船夫,便不再往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