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熙要走了,离开诏狱。临走之前易大师帮洛熙纹了那个印,我不知道那个印有什么用,它看起来像一种异族图腾,不是中原文化。
“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吗?”我问洛熙。“为什么不,还有谁能拦得住我们吗?”的确几个狱卒根本拦不住我们,但我有我的顾虑,如果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走了,诏狱一定会加强警戒,后来的人再想越狱可就难了。洛熙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赵公明现在去了哪里。”我顿悟,事情早已经被赵公明捅破了,我们再不走,倒是有可能被加强警戒留下来。诏狱的主干道都是有铁门封锁的,洛熙进来的时候偷了狱卒的钥匙,诏狱不怕多几个人只怕少几个人,狱卒查看了一下人数就此不了了之。可这次出去就不同了,诏狱传统,即便狱卒送个饭耽误半刻钟门也是要锁的,狱卒之间有对口暗号,每三日一换。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抓来一个狱卒骗开牢门,可偏偏没有一个狱卒在里面,既然讨不了这个巧,那就只好破门而出了。
我说:“你我合力一掌,这铁门也就穿了,到时不管来多少人,我们肯定能冲出去。”洛熙笑道:“赵公明要出这诏狱多半也是这个方法。”“不错。”“可我们现在既没有看到被打坏的铁门,也没有遇见被惊动的狱卒。”“那么赵公明就不是从这里出去的。”“所以诏狱内部肯定另有密道,或者……”“或者赵公明要算账的人就在这诏狱之中!”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本来我都默认赵公明所指之人是乔帮主了,如果乔帮主也在这诏狱之中……不去想这其中诡异蹊跷之内幕,乐观点说,诏狱会成为武林中的圣地,光是想想这三巨头很有可能闲来无事在墙上刻点武功秘籍啥的,诏狱就可以对外售票参观。
洛熙双手抱肩,自得的说:“我不走了,以后就住在这里。”我摇摇头:“不管你走不走我们都应该先搞清楚赵公明去了哪里。”
我们折身往回走,没让任何人看见,开始搜寻每一间地下室和阁楼。诏狱已经够阴冷的了,诏狱的地下室当然要青出于蓝,一间一米见方连梯子不过三两步的地下室,在外部看来都幽深得可怕,更遑论那些廊腰缦回的大空间了,就好像一只鱼在漆黑的巨大鱼缸里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边际。洛熙在前,我在后,我们磕磕绊绊的往前走,脚下一会泥泞一会儿是水滩,有时候触地又很柔软,像草编的席子。“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有什么机关暗门也看不到,唐漱,你有火折子吗?”我白了他一眼,我一个地道的囚犯身上还能有什么东西。
洛熙俯身拾起一块石头在墙上迅疾的划了一下,我猜他是想擦出火花,但什么都没有。“是黏土”他轻声说。“诶,如果我们会火岚就好了。”我抱怨道。“火岚是内力气质化之后过度自我摩擦所产生的光现象反应,既不能用来点燃,光照范围也很有限,你的毒说白了就是火岚的一种。倒是我的雷岚……”他的脸闪了一下,他打了个响指,崩出电火花,“真的可以用来照明。”“你内力这么快就恢复了吗?”我问。“喂喂,我当时根本就没有透支好吧,我只是不小心中了幻术而已。”在黑暗中我都能感受到他那颇为自傲的眼神。我叹了口气:“要是你的眼睛有夜视功能就好了。”结果他特意打了个电火花,让我能看到他很不爽的撇了撇嘴。我无奈的说:“我们总得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吧。”洛熙呵呵一笑,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起开,我要放大招了。雷——公——劫!”好多条闪电嫁接到他手上,整间密室一瞬间亮如白昼。一瞬之后,整间地下室再次如泼满了墨汁。
这间地下室更安静了,因为刚才看到的一幕使我们两个大气也不敢出。“你看到了什么?”我怀疑我是花了眼睛。“在我东西方位五步。”洛熙这么说,说明他也看到了,那一瞬间,就离他如此之近,一个瘦瘦的干瘪老头张着惨白的牙望着我们吃吃的笑。我和洛熙手牵手,默契的一声不响离开原来的方位。这个地方哪里来的人?而且他笑的如此怪异。我和洛熙都心知肚明,能够离他如此之近而不被觉察到存在的,不是绝顶高手,就是死人。黑暗之中,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环饲左右,这实在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我在洛熙背上写下一个‘走’字,洛熙拉我的手摇了摇,他并不同意这个提议。我看到他紧握的手心里透出一点点的光,这点光只有离得如此近的我才能看见。等他一手再也藏不住雷光的时候,他猛张开手作势要朝刚才老人所在的地方冲去。老人不在那里了,他是个活人。洛熙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持续输出把这间房角角落落都照了一遍。
我的小腿肚它自己不争气的颤抖了一下。门,都是门。四面八方的墙上,拉开着一扇扇和墙体颜色一样的门,门与门框接触部分都是新的,这门是刚刚才被拉开的。门后面似乎都是很深的甬道,甬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二十个人,三十个人,我不断更新自己的判断,传来的每一声脚步都在跺掉我脸上的一滴汗,离门口越来越近了,十步,五步……“快走”洛熙拽着我朝出口冲。我听到了脚步踏出门口的声音,我们没有回头,回头也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