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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弱水

赵公明和易大师对立良久,高手过招都不是以一招一式论胜负,我三哥和艾凤五对决时也是先斗气,对此我早已见怪不怪。高手如易大师者,即便这么随意的站着,整个人自有一段超尘绝逸的风骨,他不像一个活人,也不像一个死人,他就像诏狱里原本存在的一个东西,与周围的一切浑然天成,竟使人没法集中精力去注意他。

赵公明问:“你为什么还不出手?”易大师说:“我在寻找一招制敌的方法。”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轻视,反正赵公明是怒极反笑了,“这只会让你一个时辰都想不到!”易大师反问赵公明:“你又是为什么不先动手?”赵公明道:“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那动手吧。”“动手!”刚才两人还在絮絮叨叨,话音未落竟然两束光一般碰在一起了。我完全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只看到无数个或朦胧或真切的身影在方寸之间闪转腾挪,这实在太眼花缭乱,我看到几欲呕吐,只好只低头看着地面。

我死死的抓住地面,我实在想不出这两人的武功到底要高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样?明明两个人都是越打越快不敢惜力,可地面连个脚印都没有,仔细感受的话,空气里一丝该有的振动都没有,闭上眼睛就完全感受不到这两个人的存在,可这两人明明打得这么激烈,实在是太诡异了,即便是内力一点儿都不外泄,一招击出对方便全力吃这一招,似乎也达不到这样效果。

两个人明明在打得难解难分,晃眼之间,竟倏地双双越开。易大师沉默不语,赵公明也是默然半晌。赵公明说:“你刚才那一招和我预想的不一样。”易大师说:“我本以为料到了你三十三招后手,但我只料到了三十二招。这么多年,你又练了其他的厉害武功。”赵公明冷哼一声:“不要以为只有你会自创武功。”

赵公明深吸一口气,他背后九颗定海神珠嗡嗡作响,但他没有急于进攻,他继续催动内力,地上一层的水银漫了上来。易大师自言自语道:“恐怕弱水就藏在这里吧。”他也尽力催动内力,两股极强的内力一击,水银不受控制被逼退到墙角,糊了厚厚的一层。赵公明的脸色看起来直想杀人,但谁也没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有大事发生。

什么都没有,似乎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但大家都觉得应该再等一会儿,寂静就这样蔓延开,赵公明的脸却开始冷得发白。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看到赵公明的脸一层白比一层。他神经错乱的看着易大师:“没有了,不在这里。”“嗯。”连易大师声音听起来都有些苦涩。“它不在这里了,它没有了。”“它不在这里了,它没有了”“我呆在这里十年了,十年了。”他不断的重复这两句话,以手抱头,十分痛苦,他看起来就像是要疯了。易大师拍拍他的肩:“赵兄冷静一点,小辈的还看着你呢。”赵公明无神的看着易大师:“易正云?你怎么在这里的?你来晚了,它不在这里了,不在了,我在这里十年了,十年来……”易大师使劲晃了晃赵公明,对他大喊了一句:“大丈夫怎可如此失态!”

我看到赵公明眼睛里一下聚起了神,他冷峻的环顾四周,对着易大师说:“我想我是被人骗了,兄弟还有件事情要做,改日有机会再与易兄把酒言欢。”说完他就头也不回走了。

我扶起洛熙,洛熙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走。洛熙问易大师:“他要去找谁?”“自然是骗他的那个人了。”易大师说。“骗他的那个人是谁?”洛熙又问。“你不妨大胆的猜一猜。”易大师回应道。我问洛熙:“那个时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洛熙摇摇头:“赵公明霸气外露,我的幻术被反弹了。”“你看到了什么?”我问。洛熙怔了怔,“我看到了我自己。”我不解道:“看到你自己会吓成这样?”“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洛熙搓了搓脚下的泥土,“弱水没有了”他说。易大师问他:“你知道弱水是什么?”“不知道,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易大师叹息道:“能让我和他都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弱水算是其中一个。弱水极轻,能浮在空中,所谓‘弱水三千,不能载舟’,而且弱水极易挥发,不论放在任何容器,只要瓶口敞开,一时三刻就化为乌有。由此可知弱水是多么稀罕刁钻的玩意了,然而这东西却有一个万中无一的好处,它能和水融合,不分彼此。”洛熙恍然大悟:“是了,如果炼化弱水为己所用,以岚御之,相当于掌控了江河淮渎整个水系!怪不得易大师也想得到它了。”易大师点头赞许道:“你的确聪明。”

我也若有所悟,怪不得赵公明肯待在诏狱十年之久,甚至都不出这间囚室一步。他既是习武之人,也想炼化弱水为己所用。弱水本是极难保存之物,赵公明别出心裁用水银将它压制在地下不让它挥发,自己这十年间一直在探索炼化弱水的功法,可能他至今都没有找到这种方法,所以他至今也没有发现弱水早已经不在了。十年来不出这间囚室,他若不是一个过分小心的人,那就是弱水对他太重要了。可是有一个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弱水偷走(更有可能是直接把弱水放出来了),大胆的猜测一下的话,难不成是乔帮主,易大师去找乔帮主算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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