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苗苗,我的推理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妳一定常常跌倒吧?而且动不动就像现在一样摔得四脚朝天!哈哈哈哈哈哈──」阿杰二话不说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装模作样地推理起来。
我很想象平常一样吐槽他,阿杰是公司里我唯一敢鼓起勇气大呼小叫的同事,可是这一次他那总是错误百出的推理,却难得没有说错,害我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下口吐起。
「都几岁的人了,走路还会跌倒,蠢死了。纸拿来。」
从位置上跳下来的骨摧,飘忽地朝我走来,他脸上依旧是终日不变的臭脸,身材虽然又瘦又娇小,力量却不容小觑。
他一把抢过我舍命抱住、不让它们随着我的摔倒四处飞散的纸张。骨摧瞧也不瞧我一眼,撞开还在捧腹大笑的阿杰,默默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将纸张堆在自己与他姊姊的办公桌之间。
「哈哈哈哈哈哈──苗苗,妳被小学生羞辱欸……」
「倪杰!你说谁是小学生啊?说话给我小心一点!」骨摧亮出他的右手食指,飞快地在白纸上书写绘图,「我跟姊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是无论是阴寿还是阳寿,都是你一辈子比不上的!少污辱我跟我姊姊!」
「摧摧啊,这里又没有人提到你姊姊,如果我的推理没错,这就叫作──」阿杰推了推眼镜,「──护姊心切啊。」
阿杰话刚说完,一张被扭转成纤细棒状的纸张,如箭般快狠准刺中他的太阳穴。阿杰连叫痛都来不及,双眼顿时失焦,身体也失去力量,侧身倒向地板,没了知觉。
仍瘫坐在地上无法站起来的我,嘴角微微抽动,小心翼翼地偷瞄忙于工作的骨摧。
太可怕了!刚刚那张刺杀阿杰的纸箭明明就是骨摧射出来的!他为什么看起来完全没有空隙能做这件事呢?而且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姊姊,妳觉得我在《驱魔使、亡灵猎人、鬼差比较学》的讲义上,把亡灵猎人画成脑袋爆炸的样子如何?好像可以提升学生的学习兴趣耶!」骨摧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湛紫色的双眼瞇成弯月,乐不思蜀地转向身旁有着相同面孔的骨偎,跟刚才浑身杀气的他截然不同。
一头葡萄紫微卷长发披肩的骨偎,面无表情地看了弟弟一眼。
「那张初级班新讲义第三百零一页,左下角附录的十五号图片,是要配合亡灵猎人基本外型特征的图。如果用这张脑袋爆炸的图表示,根据我的初步估算,大约有百分之九十八点四五的学生,会以为真正的亡灵猎人平常脑袋就是爆炸的。」骨偎口气平淡地说。
「哎呀,亡灵猎人的脑子本来就蠢到跟爆炸的差不了多少啊。」骨摧小声嘟嚷着,「不过姊姊说不好的话,我就改掉嘛……」
「嗯。」骨偎淡淡应了一声,抱了叠白纸徒手进行复印的工作。
这个别扭的奇怪小鬼在撒什么娇啊!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就在我好不容易几乎站起来时,身后办公室那唯一出入口的门再次被用力敞开,门板粗鲁地撞上那箱重物,重物则理所当然地攻击我的腿部,而我又理所当然地面朝下,往前扑倒!
为什么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要遭遇到这样伤身又伤心的倒霉事呢?
鼻子敲到地面的大磁砖,一道溼溼凉凉的液体流至我的嘴唇上方。
「咦?奇怪?苗苗跟阿杰呢?」亭佳学姐问道。
「在地上。」
骨摧唱歌般地说,亭佳学姐大眼骨碌碌一转,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
「喔!苗苗!阿杰!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能死啊──」亭佳学姐奔跑到我身边将我扶起,并从针织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粉红色手帕,替几乎濒死的我擦掉鼻血,「苗苗、苗苗,我知道妳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但也不要高兴到和阿杰一块儿以死欢迎啊!这份大礼我们补习班承受不起的!」
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要拿我的小命来欢迎什么啊?
「学姐,谢谢妳……」我制止了亭佳学姐力道有点大的擦鼻血动作,「我自己止血就好,妳要不要先去看看阿杰的状况?」
「可是我心疼苗苗啊,苗苗是女孩子耶。」亭佳学姐仍不肯松开手帕,我有种鼻梁快被她压断的错觉,「阿杰我刚刚已经看了他一下,没什么大碍,我等一下会再去看一下,不用担心。」
「真的没有大碍吗?」我无奈地反问,「他是被骨摧攻击昏倒的欸。」
「苗苗,妳说的是真的吗?」亭佳学姐惊呼,手帕瞬间塞进我掌中,匆匆忙忙跑到阿杰身边将他扶起,揪着他的衬衫开襟不停摇晃,「阿杰!阿杰!快醒醒啊!你不可以死啊!快点醒醒啊!」
「欸,」骨摧转动办公椅,幽幽地问我,「亭佳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啊?」
「这个嘛……」我静静看着远方疯狂摇晃阿杰的亭佳学姐,「好像和平常的学姐不太一样欸。」
「今天是阴历七月二十日。」骨偎不带一丝语气像个玩偶般地开口,「亭佳每个月二十日情绪都会比平时高涨百分之三十,招生月的首个二十日,高涨程度会达到百分之七十。同时情绪影响了思考能力,思考能力反而会下降百分之三十五。」
妳确定只有下降百分之三十五吗?另外……妳一定要什么都量化吗?
「为什么是二十日啊?」将吐槽吞进肚的我提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