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图,紫色的墨随意地勾出一把好像竹扫帚的东西,然后旁边画了一个很简单的蝴蝶结。
第三张图,是一个全身被涂黑的人,它呈大字形地站着,唯一没被涂黑的地方,是眼部的那块皮肤,食指在狭小的留白处点了两个小点,应该是眼睛。
第四张图,是一只脖子上绑了很像线的东西的草人,就跟昨天化身成鬼差攻击补习班的草人一样。
第五张图,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两边袖口各落出一条铁鍊,在那人的脸部,骨摧画了一具骷髅头。
骨摧画完骷髅头后,在第五张纸垫的右下角,写了个「酆」字。然后他猛地抬起头,墨镜顿时落下,变回紫色的眼珠子几乎要暴凸出来,原本刻意变黑发的术法也失去效用,慢慢褪成鲜艳的葡萄色,就连坐在一旁像假人般的骨偎,发色和瞳色也跟着变回来了。
全场安静无声,骨摧凸出的双眼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后,紫色瞳仁向上一翻,眼皮同时盖下,他整个人虚脱地向旁一倒,似乎失去了意识,圭峰赶紧扶住他,防止他摔到地上。身旁的双胞胎姐姐骨偎也是两眼一翻,就往亭佳学姐怀里倒。
然后,这对双胞胎像小孩子一样睡着了,还微微地打着呼。
祭泠松了口气,他起身将骨摧刚才画的图拿来仔细端详,我紧张地靠了过去。祭泠见我感兴趣,便微笑着对我说:「很惊讶吧?这是『绘指』的其中一个能力,也是最无法预料的能力。苗苗知道是什么吗?」
「预言吗?」我看着那五张图,小声地问道。
「对,是预言。」祭泠说,「像『绘指』跟『万指』这种与体本身相连的魔器,虽然数量稀少,但也不是只有骨偎、骨摧拥有,不过……只有他们这对双胞胎,同时得到一对,也只有他们这对双胞胎其中一人的『绘指』,拥有预知的力量。」
「像刚才的状况,以前也发生过吗?」亭佳学姐搂着骨偎问道。
「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上一次骨摧的『绘指』做出预言后,他们姐弟便遭遇到危险。」圭峰认真地说,「或许是危险逼近他们两人时,才会产生预言吧。」
「如果知道苍猊真人隐居到哪里去就好了。」祭泠无奈地笑着,他看着一脸茫然的我解释道,「我说的苍猊真人是三界里最厉害的魔器铸造师,三界里没有他不了解的魔器,像九皇那把世间绝无仅有的冥判笔,也是苍猊真人铸造出来的。只不过在几百年的三界大战时,他受不了各界各方跑去拉拢,便悄悄地跑去隐居起来。」
我没有提出什么问题,事实上我的脑中因为充满了骨摧画出的预言画作,举止有点迟缓。
我拉出第三张蒙面人的图,还有第五张应该是鬼差的图,两张并在一起看着。
「这两张图怎么了吗?」祭泠好奇地问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它们跟刚才攻击九皇大人的亡灵猎人,还有鬼差……很像。」我淡淡地说。
「但是,如果摧摧画的,就是苗苗所说的鬼差和亡灵猎人的话,而他们俩现在又正在跟九皇他们对战的话,」祭泠看着我的眼睛,「那就不能称作预言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等等。」
祭泠的笑容倏地收了起来,他闭上双眼,抬头挺胸端正地坐好,好像在仔细聆听着什么。过了大概两分钟,他开心地睁开眼睛,笑容灿烂地对大家宣布。
「打斗结束了,九皇、艳主任、浪仙和浮茹已经回到本部囉!还不到亥时,就获得胜利了!」
「真的吗?」我和亭佳学姐惊喜地异口同声喊道,「太好了!」
「九皇说我们现在就能回去收拾东西了,」祭泠愉悦地说道,「等一下看是要各自回家休息,还是要去开庆功宴都可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听起来很高兴的九皇?
实在有点难想象,不过不管怎么样,大家没事就好了……
在我们忙着收拾骨摧的饮料残骸,而圭峰一手抱姐姐一手抱弟弟地走出座椅时,跑去要快餐店将空调转小一点的阿杰,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手里端着一盘吃剩的快餐套餐,嘴上还叼着一根薯条,我和亭佳学姐不坏好意地笑着打量他。
「嘎?干嘛这样看我,我会害羞啦。」
阿杰搞不清楚状况地推推眼镜,他看了看睡在圭峰双臂的双胞胎,洒了满桌满地的柳橙汁,还有祭泠握在手中的五张画后,小声地问: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九皇等人在幽冥界大战亡灵猎人和鬼差的紧张低潮悄悄地过了,补习班又恢复成平日吵吵闹闹的景貌。那天之后,没有人再提到骨摧画出来的预言,也许老师们私下会开会讨论吧?但那就不是身为人类的我,可以参与的了。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手上抱着一叠又重又高准备给骨摧、骨偎制作讲义使用的纸张的我,脚尖毫无预警地撞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运动神经本来就不怎么好,平衡感更是差到极点的我,身子重心就这样向前倾倒,头顶着那个肇事物体翻了跟斗,最后尾椎朝地面重重摔坐下去。
「痛……」
巨大的碰撞声与办公室内的大笑声,几乎在同一秒钟一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