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蓉赶忙接了药方,道:“奴婢记下了,一日两次不能断。”
何仲白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放了慕婉涟走,却是转头过来,看着苏子冉沈着脸。
房里只余何仲白同苏子冉二人,两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苏子冉面不红心不跳的道:“人有七情八欲,谁知道我命中多子,不过一次……”
到底是不好意思,苏子冉说到这儿也就说不下去了。
何仲白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果真没人知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得了消息,知道我这次离京挖了一支野山参回来。”
苏子冉听着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何仲白所说的野山参,定然不是寻常的参,赶忙道:“仲白,我就知道你这人就是面冷心热,我托人去寻野山参寻了许久,也没得着一支如你说的那般,没想到你先前离京,竟是为了给涟儿寻野山参去了。”
苏子冉说到这儿,赶忙起身对着何仲白就是一拜,“涟儿的身子,就托付给仲白了。”
何仲白赶忙扶了苏子冉,明明想要张口说什么的,却是咽了下去,只道:“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世妹的身子我自然会照顾着。不过世妹如今还不宜用这么烈的方子,等再过几个月用了才是。”
苏子冉点了点头,并不在多说什么虚话,只想着日后若是何仲白有什么难事,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帮他才是。
等到何仲白出了平国公府,这才叹了一口气,慕婉涟本就是亏了元气,用野山参大补元气固脱生津是极好的,这是普通的野山参又怎么能有用,否则凭借平国公府同护国将军府,还有当今皇后的娘家延易王府的能力,还能寻不来几颗参。
何仲白几个月前出京,的确是去了长白山,因为早几年前,何仲白曾在长白山的一个悬崖峭壁上,有幸看到过一株已经将近百年的野山参,只是当时何仲白不但没有能力能采下那株野山参,也觉得放在自己手中无用,不如不必为了它做不必要的牺牲。
只是后来何仲白想到慕婉涟需要,这才想着去采了那参,后来……
后来何仲白险些掉下悬崖,只得打道回府,而半路上却遇到了奉命从幽州办差回来的苏子墨,苏子墨得知何仲白是为了慕婉涟采参,竟是不过一切的攀上了峭壁,几次差点遇险跌下去,虽然最终采了那参,却请求何仲白不要说。
何仲白想着伤痕累累求他的苏子墨,只想到了一句话,那便是情关难过。
慕婉涟的再次有孕,再次怀了双生子,让平国公府再次热闹了起来,随后京内也在一年前的清晏园事件后,重新热闹了起来。
慕婉涟的身子,由何仲白细心的调养,再加上那过百年的野山参的固本培元,也好了起来。
数月后的一天晚上,苏子冉沐浴过后,躺到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慕婉涟的旁边,一边笑着一边藏了个小盒子在身后看着慕婉涟。
“唔……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慕婉涟迷蒙着双眼,看着苏子冉道。
苏子冉显然很兴奋,笑着对慕婉涟道:“涟儿,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慕婉涟抬头看了看今日才换上的红纱帐,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只得摇了摇头。
苏子冉哀怨的叹了一口气,“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果然是真的。”
苏子冉一边说着,一边将藏着的小匣子拿了出来,道:“涟儿,今日是咱们成婚三年的日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慕婉涟这才想起来,歉意的看着苏子冉,苏子冉爱怜的抚了抚慕婉涟的脸颊,道:“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不等慕婉涟打开匣子,就将慕婉涟平躺着按回了枕头上,道:“涟儿,我想要你,我忍了好久了……”
自从慕婉涟第一次有孕,虽然胎稳了之后,是可以行房事的,但是苏子冉的运气太不好,紧接着就出了清晏园的乱子。
清晏园时间之后,慕婉涟身心大伤,历经生死从鬼门关爬了回来生下了孩子,足足养了三个月。
苏子冉在这期间,一直不敢动慕婉涟,等到三个月后,想着何仲白说,慕婉涟的身子还需调养,还是实在按耐不住了,才狠狠的要了慕婉涟一次。
谁知那一次过后,苏子冉一直忙了整整两个月,每日早出晚归,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身心俱疲不说,慕婉涟也是睡了的,再加上苏子冉生怕耽误了慕婉涟养身子,刻意控制,就再没食肉味。
接着……就是慕婉涟再次有孕。
想到这儿,苏子冉想,三年前的今日,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那夜的慕婉涟是什么样的风情,苏子冉就觉得身上的力道都聚集到了的一处。
“哎呦。”慕婉涟突然痛呼了一声,
苏子冉顿时一惊,“涟儿,你怎么了?”
慕婉涟感觉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紧紧的抓着苏子冉的手臂,道:“子冉,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苏子冉顿时愣住了,好没等反应过来,就听慕婉涟道:“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等到慕婉涟被移到产房中的时候,产房外的苏子冉一脸的僵硬。
何仲白这个太医院院正,才刚赶来,看到苏子冉僵硬的表情,难得的安慰道:“放心,这次不是第一次生产了,如今世妹的身子也调养的好,定然不会有事的。”
苏子冉看了何仲白一眼,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一夜后,慕婉涟再次产下两个白胖的儿子,苏子冉又再一次冲了进去,这次慕婉涟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要看儿子了,却是对苏子冉哀怨的说道:“下一次,我定然要生女儿!”
“爹,儿子从没想过弄权,官场上的那些权衡之术儿子也不喜欢,儿子只想要学好功夫,让妹妹走到哪都不受欺负。”
萧易寒坐在空无一人的安国公府中,那个最高能看的最远的亭楼之上,自饮自酌的喝了一杯酒,尤还记得那话,是他在七岁的时候,因为不满自己的教书师父,将一本战国策扔到了窗外,安国公让他向着南面跪下时他说的话。
那时萧易寒不知道,为什么安国公不让他跪自己,不让他跪祖宗牌位,而却是让他向着南面跪下去,或者是让他向一个没有刻上名字的牌位跪。
直到后来萧易寒才知道,原来宫中万人敬仰的那个人在南面,那个没有刻上名字的牌位,是他的亲娘,天女於陵清清。
当时萧易寒还叫上官易寒,不,应该说他叫上官寒,因为自从皇后娘娘生下了七皇子后,他名字中的这个易字,就再没人提起过,只有在他犯错的时候,安国公才会偶尔唤他易寒。
当初小小的萧易寒曾问过安国公,为什么易字明明犯了皇家的忌讳,还要给他取名叫易寒。
当时安国公说,因为易寒这个名字,是他娘给他取的。
萧易寒记得,自己那会儿似乎还很小,只知道爹爹是看重娘的,否则为何娘给他取的名字犯了皇家的忌讳,爹爹还在私下会偶尔唤自己几次。
不过那一次自己扔了书,从没打过他的爹爹,用他那没有出鞘的剑,当做是板子棍子,打了他二十几下,还似乎很是生气的大声道:“这柄剑随我在战场上,杀过无数敌人染过无数敌人的血,今日我以剑代棍打了你,就是要用敌人的血提醒你,要你记住……,你若不肯用功读书,日后就莫要再唤我爹。”
那会儿萧易寒只有七岁,他不懂安国公口中隐晦的意思,不懂安国公让他记住什么,只是那日挨过打的他,被关在一间只有那牌位的屋子里整整一日,跟前堆着几本书,《战国策》《论衡》《齐民要术》等等。
也是在偶然的某一日之后,萧易寒才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亲生爹爹常看的书,也是作为一个帝王应该要参悟的书。
萧易寒也曾想过,是不是安国公有心栽培他做一任帝王。
可是后知后觉的萧易寒,也许只是临死前才想到过,安国公这般不过是希望如果有一日他能认祖归宗,不要做个让人嘲笑的皇子,不要让旁人以为天女之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而那时的萧易寒曾问过他少时仅有的伙伴,他们都是不需要读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的,萧易寒不明白,为何他们不用读,可是自己要读。
那日的屋里真的好黑,那二十几下的打,虽然安国公手下留有余力,可是打在七岁稚童的身上,还是好疼,跪了一日的易寒觉得肚子好饿,最后小易寒跪着睡着了。
“寒哥哥,寒哥哥!”
几声清脆的声音,唤醒了小易寒的梦,也让他觉得越发的饥饿,可是看到那目光清澈明亮的小女童,小易寒只觉得这屋子都不黑了,被那小女童的双眼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