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阶梯步步向下而走,眼前又是一个石门,闩中有个凹槽,薛清风将木牌朝门上按去,门闩处如蜻蜓点水般荡漾出圈圈水纹,凭空消失而去,这一切看得纪东连连称奇,赞叹不已,薛清风接回木牌举步走进。
纪东跟在后头,这是一个两丈的石室,四周摆满了吕字柜,眼眸左转右翻,如乡下人进城一般,新鲜得很。
“这里是法宝尽是我爹爹藏,冬瓜,你选一个吧。”薛清风道,拿起把七尺长枪,道。“冬瓜,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纪东摇了摇头,四周弓、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钩、叉、鞭等各类法宝皆有,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师傅教的是剑法,我还是选把剑好了。”
“恩,也对。”薛清风道。
两人在屋中兀自找了一炷香,薛清风拿着把剑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冬瓜,你看这把剑。”纪东接过,剑长两尺九寸,宽两寸,以睚眦龙首为柄,口为刃,龙身为锋,尾为室,剑脊上刻着“寻龙”二字,纪东两指抚摸着剑锷至剑锋处,兀自挥动几下,剑风徐徐,毫无阻力,“好剑!”纪东不禁赞道。“灵儿,这真是把好剑。”
“恩,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选得,那我们走吧。”薛清风道。
纪东点头,将剑入鞘,刚欲走动,顿感脚下一滑,似踩到根圆棍,不由伏下身查看,但见地上躺着两节竹棍,纪东不以为然,起身欲走,又觉不对,捡起竹棍道。“灵儿,你不觉得这根短竹有些特别。”
“是吗?不是你看错了吧。”说着,薛清风将油灯靠近了些,竹棍在火光照耀下更加清晰了些,“也没什么特别的,你看这一节紫,一节翠绿,在紫叶竹轩有的是。”
纪东握在手中,上下打量,“是吗?可我总感觉这根短竹不一样。”话音刚落,纪东忽感手中一凉,丹田真气兀自通过掌心传入短竹中,这感觉就好像雨露滴在上手一般,短竹好似长大了一般,变成了三节,而后又长到了四节。
“咦!”二人同时惊道,薛清风拿过短竹,左右把玩,疑道。“冬瓜,你刚刚做了什么,怎么小竹笋长大了?”
“没,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我分明感到,体内真气被它吸了去。”纪东摆摆手道。
“那它怎么不吸我的?”薛清风取过弄了片刻,就连她兀自输入真气都未有反应,伸手道。“喏,你再试试。”
纪东伸手接过,顿感掌心一凉,短竹长到了第五节。“这,这。”
“看不出,这还真是个宝贝。”薛清风笑道。
“恩恩,灵儿,那就选这个了。”
“恩,你喜欢就好,就是可惜这把寻龙剑,怕是这石室中最为锋利难得的宝剑了。”薛清风两眼看着寻龙不舍道。
“灵儿,你可以使用此剑。”
“恩,也对,我的佩剑上次断了,是娘给我接上的,如今干脆和爹爹说说,将此剑赐予我。”说罢,二人原路而返。
夜,岩洞内,纪、薛二人挥剑共舞。
“大冬瓜,这柄紫竹当真是个宝贝,竟能挡得住寻龙剑。”薛清风道。
“恩。”纪东点头,道。“是啊,听师傅说此竹名叫雨湘子右铭‘滴泪箫’。
所谓梦露潇湘虹,佳人泪浅痕。寐起雨中寒蚕被,独步汉江雨乡思,朱亭咫尺间,但恨远相望,何故独哀昔人,作罢,只欲割袖去,愿化雨中滴,追忆三生缘。
师傅还说此竹共九节,实为九节箫,现在只有五节是因为我的修为不够,可怎么看都没有箫孔,何来箫之名呢?”
“我也不知道,爹爹这也是他随意收藏的,你既选择了它,也是缘分。反正爹不会骗我。”清风道。
“恩,师傅见多识广即叫箫竹,应是不会错的。”
“你还是先给这宝贝取个名吧。”
“取什么好呢?”纪东挠挠头道。
两人左思右想,纪东倏忽一笑,道。“灵儿,不如就叫灵风如何,日后每看到此箫,我就能想起你了。”说到最后,纪东声细若蚊鸣,两颊发红,痴痴地看着清风。
清风听了脸上扑红,心中甚是甜蜜,低下头道,“你的东西,当然是你做主了。”
二人又是忸怩一番,适才练剑。此后,纪东几乎每日同薛清风在洞中练剑,二人本就情窦初开,渐渐便日久情深,纪东几乎日日盼着时辰过得快些,到晚上又盼着时辰过得慢些,可与清风多待些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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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倏忽而过,转眼之间,半年过去。
纪东谨记诺玄清之言,每日佛、道双修,未有停息,初窥之气已达圆满,悟了开光,只要时机缘来,就可突破劲瓶,达到基固期,体内凝出一层筑基台,这修仙之道才算踏入登堂。
半年来,纪东与清风两人自是如两小无猜般,恨不得时刻黏在一块,分都不想分开。二人亲密,林叹、林言看着眼里,妒在心里,更恨在骨子里。
屋内,二人忿忿不平地罗唣起来。
“大哥,纪东那小子天天与师妹眉来眼去的,我实在是不服,纪东救是师傅多年前捡回的一个乞丐,论资质、容貌长相、道行,你、我二人哪点不如那小子,现在就连师傅都夸纪东剑法精湛,偏袒那小子。”林言浓眉蹙起,怒气冲冲,道。
“就是,纪东有什么好,师妹喜欢那种货色,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治治那小子,不能让他如此得意。”林叹道,眼珠上下滚动,陷入冥想。
林言兀自拍了一掌,道,“有了。我们这样。”说着,将嘴挨近林叹耳际口中滔滔不绝,不一会,二人都皆冷笑了一番,纵身跃出屋子,笑声虽小,却依旧荡漾在屋舍内,泛着森森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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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东平躺床上,手中拿着灵风紫竹,呆呆地笑着,脑海中尽是薛清风与其双剑合璧的身影,“灵儿,你也在想我吗?”正联想翩翩时,屋门“咚咚”而响,纪东转过头,以为清风前来,刚欲开口,只听门外道。
“纪师弟,是我,你快开开门。”屋外之人说话颇为急促,仿佛有急事一般。纪东自是听出是二师兄林言,“我与他素来不合,他来找我干什么,定没什么好事。”想着,纪东朝屋门走去,问道。“哦,是师兄前来,有什么事吗?”
“师弟,你快开门,薛师妹,她出事了。”林言急道。
灵儿?纪东听后,立即开门,问道。”师姐她出什么事了?“
”哎,师妹不知为何突然在紫叶竹轩与师傅吵了一架,师傅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现在正哭着跑到山顶崖边要死要活的,谁劝都不行,她说要见你一面。“林言惊慌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快带我去。“纪东虽知薛留意平日最为疼爱清风,怎会出手打她,但事态紧急,也不容他多想,便跟着林言一路上了山崖边。
林言连连头,口中道,”好好,你随我来。“说罢,二人一前一后,一路疾走,等上了山崖。
”师弟,师妹就在那,她不让我们靠近,只想见你,你快去劝劝她吧。“林言指着正前方道,一手却仅仅握着剑柄,死死盯着纪东。
”好,好,我这就去。“纪东远看去,一名女子穿着绿纱衣,背坐在山崖边暗暗哭泣,不正是自己的灵儿么?纪东想清风心切,未多想,便跨步奔去。
”灵儿,你没事吧。“纪东走去,轻拍了女子的身影,这般近看之下,纪东忽感此人并不是自己的灵儿,脸色一变,刚欲暴退,只见那名女子转过身来,浓眉小眼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师兄林叹。
但见林叹在纪东毫无防备之下,一掌拍向纪东身旁,纪东正中一击,胸口吃紧,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林叹不依不饶,又是一掌打来,纪东忙翻滚躲过,忽感腰后一疼,咔嚓一声,又吃了一掌,扑了出去,转过头来,这一掌却是林言所打。
只见二人拔剑脸色阴沉而狰狞,缓步朝纪东走来,纪东连吃两掌已是受伤,他虽与林叹、林言同处于初窥圆满,但不经意下被二人偷袭,自是吃亏。
”纪东,只要你答应今后不再纠缠师妹,我们今日便放过你,否则。“林叹手中长剑一挥,恶狠狠地道。
”呸,不可能。“纪东毅然道,要杀他可以,但要他离开薛清风已然是要了他的命。
”呦,小子还挺倔,大哥,别和他废话了,杀了他再说。“林言剑锋指着纪东道。
”别,杀他多没趣,我们只需废了他的修为,他成了个废人,看师妹还怎么喜欢他。“林叹爱中生恨,冷道。
”哈哈,还是大哥‘仁慈’“林言哈哈一笑,挥剑直奔纪东丹田而去。
剑锋来袭,纪东手持灵风横胸挡去,当,林言不料纪东连中两掌还要出手反抗,当下手中急转施展凌云九霄剑法中的拨雨撩云,虚中带实,斜刺过去。纪东手中灵风云起龙骧,竹尾向上一挑,挡开了林言一剑,接着一式”楚云湘雨恰牛织“竹尖一转,向林言左肩打去。
林言心中一惊,举剑侧挡,同时身形猛地向右打去,纪东趁着林言退后,灵风飞舞,带起呼呼劲风,直朝林言打去,林言一招败,只得连连退后,只守不得共,心中早以怒火中烧,若是以往,纪东决敌不过他一招之面,如今道行已不在自己之上,这剑法更是用得精湛,已远超自己,心中怎能不怒。
二人剑招相同,胜负本就在细微之间,林言不敌,心中大怒又乱了心性,怎是纪东的对手,顿是招招败退,”小子,你敢。“林言大吼一声,想挥剑将纪东一剑刺死,可奈何手不争气,怎么都近不了纪东一寸,更是气肝胆破裂。
纪东见林言剑式用老,一竹刺出,”一飞冲天震九霄“欲一招击败林言,林叹在一旁见林言将败,暗骂一声,不顾林言,挥剑直奔纪东而去,纪东自不想两败俱伤,去势急转,与林叹招呼起来,林言自不能放过以二敌一的好机会,赶忙挥剑而上。
二人双剑齐出,左右向纪东围攻而去,纪东不断后退,旁敲侧击,灵风似云般飘忽不定,虽是落于了下风,但二人也难以将其击败,一时僵持不定,林言本想以二敌一纪东必败,但事实却结实地打了他一巴掌,他心中暗急,脑海飞转,忽然大叫道。“薛师妹,你怎么来。”
这么一叫,纪东果然分心,本能地看了一眼,就在这一息间,林叹挥剑刺中纪东肩头,鲜血直流,顿时就染红了衣衫,林言大喜,飞来补上一脚,纪东直飞出去。
“不好。”林叹跟着一步跳出,想抓住纪东,却抓了个空,看着纪东口中鲜血止不住得喷出,仰头载落到山崖之下。
些许血滴溅射在林叹苍白的脸上,他顿感全身酥软坐了下来,愣愣地看了眼崖底,转过头道。“二弟,教训教训也就罢了,为何还将他踢向崖底,我们闯大祸了。”说道最后颇有责怪之意。
林言有些后怕,脚下一软,退了两步,忽发出声冷笑,“大哥,那小子如此狂傲,实死不足惜,再说你、我都已经做了,又能怎么样。”他故将“你、我”二字说得重些,心想你我已在一条船上,你还跳槽不成?
“咳!事已如此,已无法弥补,还是尽早想个万全之策,好与师傅交代。”林叹起身道。
“恩,大哥你也该想想好处,日后那小子就不会缠着师妹了。”林言笑道,面上也不知是纪东还是自己的鲜血已发干成暗红之色,透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