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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太学古以有之,是个读书人向往的好地方,至少对于大夏贫寒的士子来说便是如此,虽然天下仍有较多的书院和各县的县学,但是比起太学里边人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夫子,自然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然而这也只是想想。

太学有着严格的入学规定,非京城官员五品以上者子弟,不得入学,这一条便杜绝寒门世子的念想,当然对于显贵权势之家的公子纨绔来说,太学更多是一种束缚,对于打板子诸多惩罚,有着功名在身的夫子们可不怕他们的报复,更何况大夏所立的国都太学内,夫子不是翰林院的翰林出身便是御史台的大夫,即使他们的父辈也不愿意得罪这群未来的高官,士林里边的翘楚

皇帝用了这种方法来束缚这些大夏最有权势的纨绔们不得在京城肆意妄为,方法算是软刀子,却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众位纨绔再大,还能有被打过板子的太子大?

先前朝代皇家子弟本是在宫中就学,不与外界接触,只是今朝太祖皇帝为了显示亲近士子,愿意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心意,便规定皇室子弟也须在太学就读,各种皇室子弟的加入,让这所全大夏最华贵,最顶级的学府,更加的受到读书人的追捧

仰起头看着面前汉白玉台阶的太学,萧统用手遮了遮眼前的太阳,平常读书人不知道,朝中诸位大臣自然是知道这里不过是皇帝安放大夏权贵子弟,用以作为人质的保证李家皇朝统治的地方

自嘲的看着太学笑了笑,那么自己也成人质了?多帅的好小伙,怎么上天都不让安安稳稳的做个好纨绔呢?

一步踏入太学的大门,入眼便是太祖皇帝亲手所书的下马石

圣人处,道德文章荟萃之地,无故不下马者,斩

看到最后的斩字还专门用了近似鲜血的颜色描红,显的有些血腥,萧统跺了跺脚,狗娘养的

作为朱紫权贵,皇家子弟所呆的太学,自然不用说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景色,即使在这寸土寸金的汴梁城中占地也是极广,当时建造时汇聚了大夏最好的工匠,既有西北塞外的浮空壁画,也有江南名朽的小桥流水,太祖言说,凡是大夏各地名胜,皆在此地仿造。所以在汴梁也有“不出国都,已阅尽天下美景,不行万里,江山万里已尽收眼底之说”

晃荡着寻着了自己的住处,萧统也不仅感叹一下皇家的手笔,呵,独栋的的江南小院,藩王子弟的待遇就是不一般,不过萧统也没打算长久的住在这里,只当是个歇脚的地方,昨日大哥二哥说起大夏与瀚海即将大战,等打完了,怕是自己还是得提前滚蛋。

院子外边风景极好,便是一个大湖,浩浩渺渺,占地极广,其中广布荷花,湖中有亭,湖边一周围着堤坝,堤坝上种有垂柳,现在正是初春,刚刚抽出的嫩芽还泛着黄色,随风飘动

湖边有自行停靠的乌篷船,可供人划行,打外边的乌衣巷外打了壶酒,提着烧鸡,寻了船,解开绑在树上的绳索,萧统也难得自在,自个拿起了放在船上的竹篙,对着湖边生着青苔的青石用力一划,小船便顺利的从湖岸划出,沿着周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船近湖心,寻了个离亭子近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随手将手中的竹篙往着船上一扔,萧统转身进了船里,哀叹的看了看船内放着的竹椅,叹了一声,此时一人进京,未曾带的一个随从,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不动手了,天生衣食不愁的世子被自己的亲爹赶着出来,银子管够,只是仆人却一个都不给,说是培养培养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能力,既然没办法,那就干吧!

亲手搬了竹椅,竹子编的桌子,放在乌篷船的船头,解开烧鸡放在上边,美美的喝了一口巷口买的老酒,不是什么好的名酒,只是最平常的花雕,有些农家的土腥子气,初入口中有些喝不惯,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想起来早年在家看的一本名叫《酒品》的书,此间名列天下名酒,但凡好酒者,皆曰青州司马,但凡劣酒者,只称平原督邮

闭着眼,享受着徐徐春风

此间乐,不思辽东也!,只是没有这声狗吠便是极好的

狗的叫声是从湖岸传来的,萧统躺在乌篷船的船头的竹椅上转头向着湖岸看了一眼,有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身后跟着各色家仆,浩浩荡荡一群人,不过却都围着中心一个刚刚加冠的少年,少年眉清目秀,一股天生不怒而威的气质,显的有些盛气凌人,不必说便是他在暗地里指使着下人让狗对着这里乱叫

萧统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转头换到另一边,口袋中拿出专门让府上下人制作的耳塞,继续睡去

对于比较帅气一点的男子,他通常都没什么兴趣,他只爱漂亮的小娘子

李岚对于湖中船上男子的表现十分的恼怒,怎么的,湖边这么一群人你还看不到?是无视还是不屑?从小到大他便是周围人中最吸引人的,宫人围着,士子围着,大臣围着,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甚至是这天下,在不久的将来,也是他的

他是太宗皇帝的儿子,皇后所生,大夏的太子,今日的储君,未来的陛下

压下心中的怒火,示意周围的人安静,李岚对着湖边背对自己的人喊到,只是口气中早已有不善的语气,“你是辽东那个逆贼的儿子?”

船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动静,折扇仍旧盖在脸上,岸上的人都有些愣,有些气不过的甚至开始对着湖中的人谩骂,李岚的脸上如同火烧,有些挂不住

“逆贼就是逆贼,久居蛮夷之地,果然不通圣人教化”

船上还是没有动静,只是一股清风,吹皱了春水

“你是听不见还是哑巴了?”

萧统躺在椅子上,他不想理这个在岸上感觉良好自以为是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即使对方出言不逊也不想搭理,这要是在辽东,怕是早已经被世子殿下抄家灭族

萧统一直认为,搭理了他反而趁了对方的心意,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理他,只是这个家伙今天倘若不回答他一声,便一直会聒噪下去,可怜了这周围春水皱起,杨柳依依的意境

无奈拿起脸上的折扇,转头看向岸边“岸上那个小白脸,说你呢,看谁呢,就你,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事滚蛋一边玩去,别打扰本世子的心情”

滚蛋一边玩去?李岚听到对方的话,有些发愣“大胆,你知道本殿下是什么人吗?”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多大个人了,出来混还成天的报自己的老子是谁谁谁,老子的老子是谁谁谁,我管你谁谁谁,惹火了一块收拾,不就是老皇帝的儿子吗?怎么滴,难不成就你特殊,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

论及骂人,久在深宫里长大,有着严格教育的太子,自然是比不过常在酒肆茶馆,勾栏妓院里混迹的世子殿下,倘若真要骂,就是十个李岚也不是萧统的对手

一个人,当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拿出来还震慑不住对方的时候便会变的异常愤怒,因为他会发现,自己除了这层身份,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李岚便是这样,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真的不想搭理自己,也不怕他太子的身份

萧统自然是知道这个叽叽喳喳惹人烦的小麻雀是谁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让这么多京城纨绔恭维着,拱卫着,除了太子还有谁,何况腰间还挎着皇家特有的九龙白玉壁

只是自己,真的不怕他,当然,大哥萧越和二哥萧恒也不怕,就像萧衍入朝即使当着皇帝的面也敢抽打谩骂大臣一样

辽东萧家,没怕过谁,只有不想理谁

太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周围的人早已经炸开了锅,有些纨绔为了表忠心,甚至命令家仆尽快撑船准备滑到湖心,将那个逆贼的儿子捉过来,献给太子殿下

呵退了周围人的动作,李岚挥手对着后边“程寺人,今天看你的了,给我把那个萧家的小杂碎抓过来,今日我要替父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贼的儿子”

被称为程寺人的内侍从后边站了出来,只见其面如白霜,身穿朱红色的蟒袍,腰间系着白玉勾黑带,脚蹬一双黑色白底长靴,两根长长的红线从其所戴的寺人品级帽子上垂下,落在两侧的胸前,听到太子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太子拱了拱手,便向着堤坝走去

看向湖心的乌篷船,右手朝着一旁船上抓去,隔着十几米远的乌篷船上的竹篙,倒飞着向着寺人飞来,被其抓到手中,面色冷峻

只是仿佛是信手拈来的一招,程磁针不觉得有什么,便早已经震惊了周围的纨绔,仿佛天人一般的手段,心中暗暗嘀咕,程寺人难道就是传说中杀人无形的江湖高手?

倒是太子,早已经知道了一些,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止不住的兴奋

兔崽子,今天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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