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亲自动手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
其实,“建一个家”在我的头脑里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除去这个冲动的愿望,对于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家园,具体到整体建筑结构和每一处施工细节,我的心里完全没有谱儿。这时,我在头脑里极力搜索有关这方面的记忆。我回忆起童年:暑假,和我的小伙伴儿一起拾豆子,刨秋收后地里剩下的红薯,挖老鼠洞掏粮食。老鼠的洞穴建造本领让我赞叹不已。我又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白兔,有时去喂它们,会发现地上一夜间添了一个大洞,洞内的土正在不停地被抛出——那是兔子在挖洞……这些记忆的片段,给了我灵感,让我有了最初的自信。说干就干!马上动手!于是,我找了一块我相中的地方下手。这里土质比较松软,我轻而易举便把洞口挖开了。继续深挖,我越干越有劲儿。很快,我挖的洞就可以藏身了。
虽然我的工作已初见成效,但是对我来说艰苦的工作还在后头哩!因为当我的洞穴往下挖到一米多深的时候就是粘土,再往下挖就见到了石子儿了。工作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每天天一亮,我就开始了一天的劳动;太阳一落山,我便酣然入梦——辛劳后的睡眠非常甜美。劳动带来的快乐不期而至,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充实。
有一天,我正在工作,突然感觉到洞内一下子暗了下来。难道是天变了脸,要下雨了吗?刚才不还是晴空万里吗?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向洞口走去。还没等走到洞口,我便听到洞外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半截儿身体露出洞外,快速环顾四周,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洞外的鼠群,黑压压一大片,全面向我站立,在洞口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儿;此时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看到我,有一只老鼠便立即跳起来大喊道:“是他,就是他!”于是群鼠就象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一样向我包围过来。
“快赶走他!”鼠群一呼百应。
“对,赶走他!”
“吱吱!赶走这个怪物!”
“吱呀!赶走这个怪物!”
……
这种阵势,让我有点儿透不过气。我慌忙做了几下深呼吸,大声说:“诸位朋友……”
“别套近乎!快点儿滚开!”
“吱吱!快滚开,快滚开!”
“吱呀!快滚开,快滚开!”
……
这时候,我背后挨了一下,感到屁股后被猛烈一击,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鼠群哄然大笑。我身后又挨了几下!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挑眉怒目,张牙舞爪,迎面向我冲来。我立即迎战。它扬拳打来;我挨了一下。我被激怒了,大喊一声,左手拨挡着对方的攻击,同时快速打出右直拳;对手猝不及防,应声倒地。鼠群“吱呀”乱叫,轰然后退。极短暂的对峙之后,它们狂呼尖叫,蜂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我只好抱头鼠窜。鼠群围成了一堵铜墙铁壁,让我难以突围。我被掀翻在地,缩成一团。鼠群如叠罗汉般一个个压了上来。我感到快要窒息了。同时,一只心狠口辣的家伙立即在我身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听到自己背后“嘣”地一声响;疼得我大声惨叫。这一凄声的尖叫,一下子把叠在我身上的鼠群震垮了。但是,它们没有逃跑,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又把我围了起来。我既然已经被逼上绝路,只好左冲右撞,拼命冲杀。我终于在无数的尖牙利爪中杀出一条血路,夺命而逃……
我身后的鼠群如雷鸣闪电,千军万马,喊杀声震天响,象被激怒的大黄蜂一样紧紧追随,喊杀声震天响!我荒不择路,狂奔猛逃。我跑啊,逃啊,终于把他们甩在了身后!直到听不到它们的喊杀声,并确信它们被我甩远了,这才放慢了脚步,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想想我从一个人,变成人类的异类,又从一只硕鼠,变成了鼠类的异类。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属于哪一类!想到眼下的处境,想到无望的未来,我抬头望望天,喟然长叹!